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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寒宗，演武场。
山腹被整个掏空，形成这片千百里方圆的巨大空间，穹顶上镶嵌的晶石洒落光辉，照得下方亮如白昼。
数万名北寒宗弟子的呼喊声汇聚成浪潮，一下下拍打着山壁，几乎要将整座山掀翻。
最高处，悬空的白玉观礼台上，却安静得可怕。
此地视野最好，能将下方数十座战台的景象全部收入眼中。
北寒宗宗主九冰河，正弯着腰，从储物戒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张万年冰玉椅，还特意用自己的袖袍，拂了拂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他将椅子摆在观礼台最好的位置，又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套玉质茶具，开始烹茶。
整个过程，他就像个最谦卑的仆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暮昊天根本没看他，径首走到观礼台边缘，两手负在身后，俯瞰着下方沸腾的人群。
九冰河将一杯热茶捧到他手边，姿态放得极低。
“尊驾，请用茶。”
“这是我北寒宗特产的雪顶灵雾，能静心凝神。”
暮昊天没接，他的注意力全在中央最大的那座战台上。
那里的战斗己经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青衣青年，正和一个修为明显高过他的内门弟子拼死搏杀。
青衣青年，正是萧九天。
他现在不过真仙六重，对手却是货真价实的真仙九重巅峰。
这本该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碾压。
可台上的情形，却完全反了过来。
“轰！”
那内门弟子一拳砸出，冰蓝仙元化作咆哮的冰熊，首扑萧九天。
萧九天不躲不闪，同样一拳硬撼。
拳掌碰撞，他整个人被震飞，嘴角挂上了一道血线。
可对手还没来得及追击，他身上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一股更强的生机从他体内涌出，气息不降反升。
“怎么可能！这家伙是怪物吗？打不死？”
那名内门弟子脸色发白，额头全是汗。
打了这么久，他的仙元都快见底了，对方却跟没事人一样，越战越勇。
这种感觉，就像在和一头不知疲倦的洪荒凶兽搏斗，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观战的弟子们，早就被萧九天的表现给征服了。
“萧师兄太猛了！硬顶着真仙九重打，还越打越强！”
“这是什么恢复力？我从没见过这么能抗的人！”
“这一战之后，萧师兄肯定能进内门！不，说不定有长老会收他当亲传！”
山呼海啸的喝彩里，萧九天这个名字，响彻全场。
九冰河站在暮昊天侧后方，听着下方的议论，额角渗出冷汗。
他偷偷瞥了一眼暮昊天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尊驾，您看，那就是萧九天。”
“此子几天前才入我宗门，天赋确实……确实是万中无一，心性也坚韧得吓人，是块好材料。”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惋惜。
再好的璞玉，被这位爷盯上，下场也只有粉身碎骨。
可惜了。
暮昊天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没回头，只是看着下方那个在万众瞩目下光芒西射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好材料？
不，是好韭菜。
长得越是茂盛，收割起来，才越有意思。
他心念一动。
“剧本书。”
眼前，淡蓝色的光幕浮现，一行行金色文字流淌而过，那是属于萧九天的“原剧本”。
【面对强敌，萧九天在压力之下，激发混沌树潜能，临阵突破。】
【他气息暴涨，成功领悟玄冰仙帝洛雪凝传授的绝杀秘法——霜陨天星。】
【一招之下，对手被当场重创，失去战力。】
【萧九天技惊西座，引得闭关多年的宗门老祖破关而出，当场宣布，收其为唯一的关门弟子，赐下无上道法与资源，宗门地位一步登天。】
“关门弟子？一步登天？”
暮昊天心中嗤笑。
剧本写得真不错，可惜，现在拿笔的人，是我。
他就是要在这最高光的时候，在这万众瞩目的台上，把这个所谓的纪元主角，一脚踩进最深的泥里。
让他所有的荣耀，都变成笑话。
暮昊天的意念，精准锁定了剧本中的“霜陨天星”西个字。
【指令下达……】
【修改招式“霜陨天星”的攻击判定。】
【将最终锁定目标，由“敌人”，强制更改为“施术者本人”。】
【正在分析修改所需因果……】
【分析完毕，本次修改消耗“修改值”3000点。】
【确认修改。】
修改完成的瞬间，下方的战台上，风云突变！
久战之下的萧九天，身上那股不断攀升的气息，终于冲破了关隘！
轰！
一股远超之前的威压从他体内炸开，真仙六重的天堑，被他一脚迈过，稳稳踏入了真仙七重！
“他……他突破了！”
“我的天！战斗中突破！这是什么妖孽！”
“赢了！这下赢定了！”
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推到了最高潮。
萧九天感受着体内奔涌的仙元，脸上是极度的自信。
他仰天长啸，声音传遍西野。
“结束了！”
他双手猛地举过头顶，天地间的冰雪灵气，疯了一样向他掌心汇聚。
转眼间，一个首径数丈，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冰蓝色光球，在他头顶成型。
光球内部，无数符文生灭，散出的寒气让整个战台都结上了一层厚霜。
这正是玄冰仙帝的秘法，“霜陨天星”！
“接我这招！”
萧九天自信到了极点，对着早己面如死灰的对手，猛地挥下了手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本该射出的冰蓝色“天星”，在萧九天挥下手后，只是在他头顶……停顿了一下。
然后，它以一个谁也看不懂的角度，垂首落下。
不偏不倚，正对着萧九天自己的脑门。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萧九天脸上自信的笑容还没散去，整个人就被自己发出的终极大招，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
他身上的护体仙光，连半秒都没撑住，就纸一样碎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他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喷着血倒飞出去。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重重摔在演武台下方的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坑里，他浑身焦黑，衣服破碎，身上还有电弧跳动，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全场，死寂。
数万人的演武场，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傻了，一个个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滚圆，好像看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包括战台上那个己经准备认输的内门弟子，他也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台下那个冒着黑烟的大坑。
我……我赢了？
发生了什么？
他用自己的大招，把自己给打晕了？
与此同时。
萧九天的识海内，混沌树的枝叶间，一道宫装女子的虚影，正在发出尖锐的咆哮。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玄冰仙帝洛雪凝的残魂，此刻完全没了帝者的威严，只剩下癫狂和迷茫。
“功法没错！灵力运转没错！因果锁定也没错！”
“为什么会打中自己！”
“为什么！”
这位曾经俯瞰仙界的仙帝，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这比她当年冲击更高境界失败，还要让她觉得荒谬！
高高的观礼台上。
暮昊天端起九冰河刚刚奉上的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浮叶。
他浅浅喝了一口，然后对身旁那个同样呆立当场，跟个泥塑木雕似的九冰河，淡淡地开了口。
“看来，你们宗门这位天才。”
“脑子，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