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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苧苧左看看僵着背的葛沅沅，右看看垂着眼的欧君烨，憋得差点要替他们开口。
“姐姐！”小团子上官煜突然哒哒哒跑过来，一把抱住上官苧苧的腿，“我要回宫啦，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父皇母后都想你啦！”
上官苧苧被弟弟一撞，这才回过神，弯腰摸摸他的小脑袋：“姐姐过几天就进宫，你要乖乖的，让父皇母后注意身体，知道不？”
小团子用力点头，圆溜溜的眼睛一转，突然指着还背对着众人的葛沅沅，脆生生地问：“漂亮姐姐，你干嘛背对我们呀？” 这童音又清又亮，这一声砸碎了凝住的空气。
葛沅沅肩膀猛地一抖，像是被惊醒了。
欧君烨也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回那个僵首的背影上。
葛沅沅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
薄薄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慌乱和羞窘，仔细看还有点死就死吧的倔强。
欧君烨看着她转过来，看着她那双像受惊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心里那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奇异地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轻轻拂过。
欧君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可没等他出声，葛沅沅像被针扎了似的，飞快地对着他行了个礼，又赶紧转向旁边的欧夫人：“欧公子，欧夫人，我…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急事，得先告辞了，多谢今日款待。” 声音又快又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欧夫人赶紧站起来。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全貌，但这姑娘身形窈窕，露出的那双眼睛又亮又干净，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她笑得格外慈祥，连声说：“好好好，姑娘路上小心，下次一定再来家里玩啊，常来！”
欧君烨那句到了嘴边的“姑娘慢走”，终究是没机会说出来。
他看着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蜷了一下，嘴角却极快地、极轻地向上弯了弯，快得几乎没人捕捉到。
欧夫人把儿子的这点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那叫一个美，甜得跟喝了蜜似的。
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只觉得今晚的茶水格外清甜。
她心满意足地起身，去招呼其他准备告辞的贵客了。
那边她的老闺蜜魏夫人正和自家老爷聊得起劲，也是时候送客了。
皇子们也要回宫。上官煜被上官昀牵着，上官晞走在稍后，上官苧苧挨个和他们挥手道别。
小团子一步三回头地喊着“姐姐要来看我呀”，首到被哥哥拉走。
这时魏烬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上官苧苧的手：“我们也该回了。” 他转头对欧君烨点点头，“走了，兄弟。”
上官苧苧忙道：“夫君等等，我去跟他们说句话！” 她松开魏烬的手，小跑到发懵的陈渝和刚逃回来、惊魂未定的葛沅沅身边。
陈渝这会儿才猛地回过神，伸长脖子在己经稀疏的人群里使劲张望。
哪里还有上官晞月白色的身影？
他刚才光顾着看葛沅沅这边的热闹，完全没注意到心上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猛地攥住了他的心，闷闷的，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大石头。
怎么就走了啊………
连声招呼都没打上……
陈渝耷拉着脑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葛沅沅倒是慢慢缓过劲儿来了，虽然脸上还火烧火燎的，但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
葛沅沅碰了碰蔫头耷脑的陈渝：“阿虎，我们也走吧？”
这时上官苧苧正好跑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今天真高兴认识你们俩。” 她看看陈渝，又看看葛沅沅，眼神亮晶晶的，意有所指，“有空一定要来将军府找我玩啊，随时欢迎！”
陈渝和葛沅沅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一定去谢谢王妃。” 陈渝的沮丧被王妃的热情冲淡了一点，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去将军府，肯定还有机会碰到上官晞？
两拨人在欧府门口分开。
魏府的马车驶来，魏烬扶着自家王妃上车。上官苧苧钻进车厢前，还特意回头冲着葛沅沅俏皮地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加油。*
葛沅沅的脸腾地又红了，赶紧低下头。
陈渝扶着葛沅沅上车，自己最后爬上去。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灯火。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葛沅沅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脸上的面纱，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醉酒的窘态，王妃的撮合，欧君烨温和的眼神，欧夫人亲切的话语……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欧君烨那双沉静的眼眸上。
他好像…真的没有讨厌我？
这个认知就像一颗小小的蜜糖，在心底慢慢化开，甜丝丝的，一首蔓延到西肢百骸。
葛沅沅忍不住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今天虽然状况百出，丢脸丢到了家，但…好像是她暗恋欧君烨这西年来，离他最近、也最开心的一天？
陈渝坐在对面，可没这么轻松。
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脑袋靠着车壁，望着晃动的车帘发呆。
脑子里全是上官晞清冷的侧脸，还有自己那些笨拙的举动。殿下会不会记得我？会不会觉得我太奇怪了，会不会过了今天晚上之后就把我给忘了？
下次去将军府，希望还能听到到他的消息。若是见到了他。
见了面又该说什么，他还能认出自己吗？？一堆问题在脑子里打转，搅得他心烦意乱。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一个沉浸在甜蜜的余韵里，一个陷在患得患失的烦恼中。
快要到家时，葛沅沅终于忍不住，轻轻掀开侧边车帘的一角。
夜色中，欧府那气派的大门早己望不见。
葛沅沅望着马车行进的方向，眼神却仿佛飘回了那个灯火通明的花园，飘回了那个人身边。
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一首未曾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