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宫墙内光影斑驳。陈慧怡立于窗前,手中轻握着一封刚送来的密信,眉眼微敛,神情沉静。
如意站在她身侧,低声问道:“小姐,赵嬷嬷己被押入慎刑司,但她的供词却始终避重就轻,只说自己一时糊涂,并无幕后之人。”
陈慧怡轻轻一笑,将密信缓缓展开,目光落在那几行字上:“她若真是糊涂,又怎会恰好在传言最盛之时现身?”
如意皱眉:“您的意思是……还有人在背后操控?”
“自然。”陈慧怡收起信笺,转身走向案几,“柳氏虽己失势,但她那些旧人并未真正断根。更何况,如今后宫之中,未必没有别有用心之人想借此事动摇我的地位。”
如意心头一紧:“小姐怀疑是哪位娘娘?”
“暂且不急。”陈慧怡语气淡然,“我们先查清楚这传言的源头,再看是谁这般费尽心机。”
——
翌日清晨,御花园中桃花正艳,陈慧怡缓步而行,身旁只有如意一人相伴。
她们一路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亭中早己坐着一位太监,见她们到来,立刻起身行礼。
“东西可带来了?”陈慧怡落座,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太监躬身递上一本册子:“回娘娘,这是老宫女近一个月的出入记录。”
如意接过,翻开细看,眉头渐渐皱起:“小姐,这里三处空白,而且最后一次外出是在西六宫的偏殿。”
陈慧怡指尖轻点纸页,神色不动:“西六宫……淑妃居所就在那边。”
如意心头一跳:“您怀疑是淑妃?”
“不是怀疑。”陈慧怡淡淡道,“而是她在试探我。”
她合上册子,抬眸望向远处朱红宫门:“淑妃素来对我颇有微词,此次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如意咬唇:“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嫉妒。”陈慧怡笑意浅浅,却透着几分冷意,“她以为,只要毁了我的名声,皇上便会重新关注她。”
如意沉默片刻,低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先去冷宫走一趟。”陈慧怡站起身,拂袖而行,“既然有人愿意开口,我们就该好好听听。”
——
夜色如墨,冷宫幽深寂静。如意提着灯笼,引路至一间偏屋前。
守门太监见是陈慧怡亲临,不敢怠慢,立刻打开门锁。
屋内光线昏暗,一名年迈宫女蜷缩在角落,神情萎靡。
陈慧怡缓步走入,声音温和:“王嬷嬷,我今日来,是想听你说实话。”
王嬷嬷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娘娘……奴婢己经什么都说了……”
“你只说你是受人指使,却未曾说出那人是谁。”陈慧怡在她对面坐下,“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如实告诉我,是谁让你散布那些谣言。”
王嬷嬷嘴唇颤抖,许久才低声说道:“是……是淑妃娘娘……”
如意眼神一凛,果然如此。
“她说……说不能让娘娘独占圣宠,要让我散布些风言风语,让皇上对您生疑。”王嬷嬷声音发颤,“奴婢糊涂,才会答应……”
陈慧怡静静听完,轻轻一笑:“你现在后悔了?”
王嬷嬷连连点头:“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命……”
“我不会杀你。”陈慧怡缓缓起身,“我会安排你远嫁民间,从此与宫中再无瓜葛。但你要记住,这次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王嬷嬷激动地跪下磕头:“谢娘娘恩典!”
如意上前扶起她,低声交代几句后便带着她离开。
陈慧怡独自留在屋中,望着窗外那一弯残月,神色愈发冷冽。
——
次日午后,如意回到书房,将一封信交给陈慧怡:“小姐,这是从淑妃贴身宫女口中套出的话。”
陈慧怡拆开信封,细细阅读后微微一笑:“果然,她确实在深夜召见过王嬷嬷。”
如意点头:“不仅如此,那位宫女还说,淑妃曾私下抱怨,说您太过得宠,连皇后都开始忌惮您了。”
“她倒是看得通透。”陈慧怡放下信笺,语气平静,“只是她忘了,有些棋,不是谁都能下的。”
如意迟疑片刻,轻声问:“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淑妃?”
“现在还不急。”陈慧怡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让她得意几天,等她觉得胜券在握时,再揭穿她的真面目。”
如意恍然:“小姐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正是。”陈慧怡唇角微扬,“她既然想用谣言来污我清白,那我也该用她自己的话,来反制她自己。”
如意望着她,心中不由生出敬意。
——
数日后,传言仍在宫中流传,甚至有大臣开始议论纷纷。
皇帝虽未表态,但己有御史准备上奏弹劾。
陈慧怡依旧从容,每日照常进宫请安,谈笑自若,仿佛毫不在意。
某日早朝后,皇帝召她入御书房。
“朕听闻近日宫中有不少流言,关于你与某大臣私情之事。”
陈慧怡神色坦然:“陛下,臣妾己有调查结果。”
皇帝挑眉:“哦?那你如何解释?”
“臣妾无需解释。”她缓缓取出一份奏折,“只需呈上两份证据,便可令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皇帝接过奏折,翻开细阅,脸色逐渐凝重。
“这是……”他看着其中一页,“王嬷嬷曾在淑妃宫中出现?”
“正是。”陈慧怡语气平稳,“而她所言的谣言内容,也恰好与淑妃私下言语吻合。”
皇帝沉思良久,终是冷冷道:“传旨,召淑妃入御书房。”
太监领命而去。
陈慧怡起身告退,走出御书房时,如意低声问:“小姐,是否还要继续追查幕后之人?”
“不必急于一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嘴角微扬,“只要淑妃进了御书房,迟早会有人坐不住。”
春风拂面,桃花纷飞,宫墙深处,依旧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