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汤沸,贞子的围裙与冰糖甜:
入秋后的宁安西合院,仿佛被时光悄然染上了一层别样的温柔滤镜。清晨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青石板路上,碎成一片片金色的光影。空气中,除了那熟悉的老院子特有的古朴气息,还隐隐飘着一股的火锅底料香气,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热辣与美好。
贞子,这位从神秘世界走来的女孩,此刻正蹲在葡萄架下,专注地看着地上的蚂蚁忙碌穿梭。她身着一袭白裙,宛如一朵盛开在静谧角落的白花。微风轻轻拂过,白裙的衣角被轻轻掀起,露出脚踝上新绣的樱花纹。那樱花纹是伽椰子耐心教她绣的,虽然针脚显得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别样的鲜活劲儿,仿佛每一针每一线都注入了生命的温度,与她曾经身处的那口冰冷深井中的淤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贞子沉浸在蚂蚁世界的奇妙时,周佰才推着宁彩凤的轮椅,缓缓从月亮门走了进来。周佰才身着深蓝色工装外套,那外套上星星点点地沾着些许红油,仿佛是他在火锅江湖中征战的勋章。左手虎口处那块烫伤疤,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浅褐色,无声地讲述着过往的故事。当他推着轮椅穿过垂花门时,宁彩凤藕荷色睡袍的袖口轻轻扫过贞子的发顶,瞬间,一股淡淡的艾草香萦绕在贞子鼻尖,那是一种带着关怀与温暖的气息。
“新来的丫头,跟我去店里帮忙?”周佰才的声音带着几分爽朗,又透着一丝关切。“阿凤说你总待在院里闷得慌,店里人多,热闹。”他笑着说道,眼神中满是真诚。
贞子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化作了坚定。她轻轻捏着衣角,点了点头。她曾远远地见过周佰才的火锅店,就在胡同口的第三家。店门的门楣上,挂着几盏红彤彤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热情地招揽着每一位路人。玻璃窗上,总是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透过那层白雾,里面影影绰绰全是举着筷子大快朵颐的手,苗娜娜说那叫“人间烟火最盛处”,比张妈精心熬制的排骨汤还要温暖人心。
当贞子踏入火锅店的后厨,她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幻而热闹的战场。周佰才站在巨大的铁锅前,如同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挥舞着长柄勺,尽情地搅动着红汤。锅里的牛油如同金色的海浪,在他的搅动下翻滚奔腾,辣椒和花椒则像是一群欢快的舞者,在沸水中尽情跳跃,释放出浓郁的香气。小李师傅则在一旁专注地往白汤里撒着枸杞,瓷碗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跑堂伙计那响亮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交响乐。
封娇娇则倚在门框上,正精心地涂着口红。她穿着时尚的渔网袜,不经意间蹭过装毛肚的竹筐,却眼疾手快地精准接住周佰才扔来的香菜,然后“啪”地一声,将香菜扔进菜盆。“贞子,愣着干啥?穿围裙啊。”她笑着喊道,眼角的亮片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贞子面前的围裙,是宁彩凤特意为她改的。原本只是周佰才普通的工装布,经过宁彩凤那双巧手,在边缘缝上了一圈淡紫色的花边,瞬间增添了几分温柔与细腻。贞子笨手笨脚地系着围裙的绳子,那模样就像一个初入尘世的孩子,对一切都既陌生又好奇。这时,封娇娇忽然轻盈地凑了过来,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贞子的白裙,眼神中带着一丝俏皮与提醒:“沾了红油可洗不掉。”话音未落,她像是变魔术一般,突然抓起一串冰糖葫芦,塞进贞子手里,“先尝尝这个,甜的,比你井里的青苔好吃。”
贞子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山楂被晶莹剔透的糖衣紧紧包裹着,在灯光的映照下,宛如一串红玛瑙,散发着的光泽。她轻轻咬下一口,那糖衣脆得发响,紧接着,酸溜溜的山楂汁与冰糖的甜蜜在舌尖上瞬间炸开,仿佛一场绚烂的烟花在味蕾间绽放。贞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看着玻璃柜里那一串串糖葫芦,忽然想起柳思丝曾经唱过的“冰糖葫芦甜又甜”,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甜蜜的味道,能让人的舌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帮我递下香油碟。”周佰才的声音从红汤锅那边传来。贞子连忙捧着碟子,小心翼翼地跑过去。可她毕竟还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袖口差点就扫进了沸腾的红汤里,幸好周佰才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慢点,这锅汤能把你那点水汽都烫没。”他一边往碟子里加蒜泥,一边说道,热气升腾起来,熏得贞子的睫毛发颤。“知道为啥红汤要加牛油不?”周佰才笑着问道,见贞子迷茫地摇头,他笑得更开怀了,眼角的纹路里仿佛都盛着满满的烟火气,“牛油能锁住阳气,你这种新来的魂体,多闻闻能长力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午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贞子学着给客人摆碗筷,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瓷碗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喜——竟没像从前那样冒寒气。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指着贞子的白裙,笑嘻嘻地说:“姐姐的裙子上有樱花!”贞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裙摆,那里果然沾着一片早上从伽椰子院里蹭来的樱花瓣,经过火锅热气的烘烤,花瓣己经半干,却依旧保持着鲜艳的颜色,仿佛在这热闹的火锅店中,也顽强地坚守着一份独有的美丽。
“给3号桌加份黄喉!”封娇娇那清脆响亮的声音穿透了店里的喧嚣。贞子急忙抱着盘子,快步跑过过道。她看见宁彩凤正坐在靠窗的轮椅上,手中的毛线针上下飞舞,正专注地给客人织毛衣,藕荷色的线团在她膝头欢快地滚来滚去。“贞子妹妹,”宁彩凤抬起头,左脸颊的梨涡浅浅陷下去,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尝尝我煮的银耳羹?加了冰糖的。”
贞子接过青花瓷碗,碗中的银耳羹色泽温润,冰糖早己融化在汤里,散发出阵阵的甜香。她小口小口地抿着,那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让人感到无比清润。就在这时,贞子忽然发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碗沿上,碎成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就像她白裙上不小心溅到的红油点子,虽然有些突兀,却暖得让人无比安心,仿佛在这一刻,她真正融入了这个充满烟火气的世界。
不知不觉,到了打烊的时候。周佰才笑着给贞子装了一串冰糖葫芦,山楂上的糖衣在灯光下闪着琥珀般的光泽。“明天还来不?”他一边解下围裙往肩上一搭,一边问道,火锅店的油烟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竟莫名地不难闻,反而透着一种生活的真实与质朴。贞子咬着糖葫芦,用力地点了点头,山楂的酸与冰糖的甜,在喉咙里化成一股暖流,那感觉比龙婆的镇宅符还要让人觉得踏实。
在回西合院的路上,贞子高高举着糖葫芦,看着红亮的糖衣上映着自己的影子。月光轻柔地洒落在她新绣的樱花纹上,原本总是浸着井水冰冷气息的白裙,此刻竟像是被火锅的热气烘出了一抹暖黄色,仿佛也沾染了人间的温情。她忽然想起苗娜娜说的“人间烟火气”,原来它并非抽象的概念,而是红汤锅里翻滚的金色波浪,是冰糖葫芦粘在嘴角的甜蜜,是周佰才递来香油碟时,掌心传来的那一抹温度。
“明天学调麻酱不?”封娇娇从后面轻快地追了上来,她把一件深蓝色工装外套轻轻披在贞子肩上,外套上的红油点子不小心蹭到了白裙上,却像是一朵突然绽放的花,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我教你放腐乳,放少了没味,放多了齁。”封娇娇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期待与热情。
贞子咬着糖葫芦,开心地笑了起来,糖渣不小心掉在衣襟上,她也丝毫不在意。胡同口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啊晃,将她和封娇娇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们就像两条终于告别了阴冷井水的鱼,正欢快地朝着热闹而温暖的地方游去,迎接属于她们的充满烟火气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