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的暮色如同被泼洒的墨汁,渐渐吞噬了天际最后一丝光亮。矗立在荒僻角落的殡仪馆,灰黑色的外墙爬满岁月斑驳的痕迹,铁门上锈迹蜿蜒,在寒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这里是生与死的交汇点,弥漫着消毒水与香烛混合的气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着肃穆与压抑。
古祥泰裹紧深蓝色的工装外套,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他生得一张憨厚的圆脸,常年低头做事养成的微驼脊背,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推动运尸车。身后跟着叼着烟的雷霆光,此人身材精瘦,眉梢总挂着三分狡黠,此刻正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陈峻则扛着工具箱大步流星,他脖颈处的旧疤痕随着动作微微起伏,厚重的军靴踏在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老古,这次送来的尸体有点邪乎。”陈峻突然开口,工具箱里的金属器械随之叮当作响。古祥泰下意识攥紧推车把手,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当运尸车缓缓推入冷藏室,冷气裹挟着诡异的香气扑面而来——那味道像玫瑰花瓣浸在檀木香油里,甜腻中透着一丝冷冽,首往鼻腔深处钻。
冰柜柜门打开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躺在银白色尸袋中的青年,面容精致得近乎完美。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唇色红润如刚饮过鲜血,指尖甚至还保留着自然的淡粉色。古祥泰颤抖着伸手探向对方脖颈,触感竟带着活人般的温度。“这尸体怎么会这么奇怪?”他猛地缩回手,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放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工装衣领很快被冷汗浸透。
雷霆光却眼睛发亮,烟蒂“啪嗒”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他搓着双手凑近尸体,喉结贪婪地上下滑动:“说不定是什么宝贝,我们发财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尸体白皙的胸膛,指甲在皮肤表面刮擦出细微声响。古祥泰想阻止,却被陈峻按住肩膀,这个豪爽的汉子皱着眉摇头:“别多事,先按流程走。”
深夜的殡仪馆宛如沉睡的巨兽,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古祥泰蜷缩在值班室的折叠床上,老式收音机播放的评书声忽远忽近。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钻进耳膜,像是有孩童躲在床底窃窃私语。他猛地坐起身,额头重重撞在铁架床的横梁上,疼得龇牙咧嘴。“这是什么声音?不要再来了!”他胡乱抓着头发,瞳孔里映着窗外摇晃的树影,仿佛无数只枯手在玻璃上抓挠。
与此同时,雷霆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往洗手间走。月光从气窗斜斜洒落,在走廊地面切割出惨白的方块。拐角处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倚在墙边。那人赤裸的胸膛布满油亮的汗水,红色碎花紧身裤裹着紧绷的肌肉线条,五官深邃得如同希腊雕塑。更诡异的是,男人竟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朱红的嘴唇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那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雷霆光的后背瞬间贴上冰凉的墙壁,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值班室,撞开房门时,额头的冷汗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平日里精明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
而陈峻在搬运棺材时,也遇到了怪事。本该沉甸甸的棺木,抬起来却轻飘飘的,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团棉花。他放下棺材,用指节敲了敲木质表面,发出空洞的回响。“这棺材怎么这么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蹲下身,试图透过棺缝查看,腐木的碎屑簌簌落在肩头,空气中那股奇异的香气愈发浓烈,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此时,古祥泰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李梦惠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祥泰,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女孩的头像在黑暗中泛着温暖的光,可古祥泰看着消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回不出来。窗外的风越刮越猛,殡仪馆的屋檐下,铜铃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