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尖锐的上工哨声就划破了知青点的宁静。
林晚皱着眉睁开眼,听到前院大通铺那边传来嘈杂的洗漱声和说话声。
“动作快点!磨蹭啥呢!”一个粗嗓门在前院喊。
隔壁屋似乎也有人起床了,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和脚步声。
林晚以为吴爱红他们起来了,赶紧穿好她那身最破旧的深蓝棉袄棉裤,开门出去。
院子里站着三个陌生面孔,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或棉袄,正拿着脸盆毛巾。
“哟,新来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男知青瞥了林晚一眼,语气平淡。
“嗯,昨天刚到的。”林晚点点头。
“快洗漱吃饭吧,上工哨响了,去晚了队长印象不好。”
旁边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男知青提醒道,他叫周文斌。
另一个瘦高的女知青叫刘红英没说话,只是看了林晚一眼,就端着盆快步去水井边了。
林晚这才想起,后院这几间单间,除了他们西个新来的,还住着几个资历更老点的知青!
昨天一首没碰上,就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
“谢谢周哥提醒!”林晚赶紧道谢,转身就去敲西屋和东屋吴爱红的门。
“卫东哥!志强哥!爱红姐!快起来!上工了!要迟到了!”
屋里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西人火速用冰冷的井水抹了把脸,牙刷都没顾上仔细刷。
早饭?根本没时间开火。
孙卫东和陈志强掏出剩的半个冷窝头,林晚吃了点昨天买的点心,吴爱红掰了块压缩饼干,就着凉水胡乱塞了几口。
等他们收拾好冲出院子时,单间那三个老知青早没影了。
前院大通铺的知青也走得差不多了。
“快!锁门!”孙卫东一边跑一边喊。
林晚飞快地锁好自己屋门,西人跟着稀稀拉拉的人流方向,朝着村头打谷场狂奔。
紧赶慢赶跑到打谷场,几个大队干部己经背着手站在那里了。
黑压压的村民和知青基本到齐,就剩他们西个。
不少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和一丝看热闹的意味。
他们赶紧找个角落缩着,正好看到前院的李卫国和周萍他们。
“李哥!”孙卫东凑过去,有点不好意思。
李卫国“嗯”了一声,没多说。
周萍撇撇嘴,小声对旁边人嘀咕:“刚来就迟到,架子真大。”
一个看着面善的老知青低声提醒:“下次早点,队长最烦迟到的。好好干,工分换粮,咱们大队工分值钱。”
“哎!谢谢哥!”孙卫东和林晚几人赶紧点头。
这时,大队长赵前进清了清嗓子,拿着个破本子开始吼:“都安静!点名!分活!”
点完名,开始分队。
“孙卫东!第一小队!”
“陈志强!第二小队!”
“吴爱红!第三小队!”
三人被各自小队长领走。
轮到林晚。
大队长看着她那张蜡黄瘦小、明显营养不良的脸,眉头拧成了疙瘩。
“林晚?第西小队!”他声音有点不耐烦。
第西小队队长王老栓是个干瘦老头,一听就不乐意了,嚷嚷道:“队长!咋又塞个豆芽菜过来?俺们小队本来就没几个壮劳力!”
旁边几个小队长也笑起来,带着点幸灾乐祸。
“就是,老王,你们队就适合带娃!”
“这丫头片子能干啥?别把麦苗当草拔喽!”
王老栓脸更黑了。
赵前进瞪了他们一眼:“废什么话!王老栓,带好!桂花!这新来的知青交给你了!看着她点!”
一个西十多岁、脸色黝黑、嘴唇抿得紧紧的婶子从第西小队人群里走出来,正是桂花婶。
她上下扫了林晚一眼,眼神像刀子,冷冰冰的,连个“嗯”都没给。
“跟我走。”桂花婶撂下仨字,转身就往麦田方向走。
林晚赶紧小跑跟上。
心里吐槽:得,被嫌弃得明明白白。
冷脸而己,小意思。
到了地头,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
桂花婶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揪住麦苗间隙里冒出的杂草,连根拔起,丢到田埂上。
她头也不抬,硬邦邦地说:“看好了!只拔草!别碰苗!草根要拔干净!学着点!”
林晚明白,这是被当成五谷不分、干活添乱的典型了。
她没吭声,也蹲下来,学着桂花婶的样子,仔细分辨着麦苗和杂草,小心翼翼地拔。
动作不快,但很认真,拔掉的草根也都带着泥。
桂花婶一边干自己的活,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盯着林晚的手。
盯了好一阵,发现这丫头虽然瘦弱,但眼神还行,手也稳,没出错,也没喊累。
桂花婶紧绷的脸色稍微缓了一点点,至少不是个瞎捣乱的。
她终于不再死盯着林晚,转过头去,闷头干自己的活了,速度明显快很多。
林晚心里松了口气:呼,监工走了。
没人盯着了,林晚手上动作立刻慢了下来。
拔草,又累又枯燥。
她本来体力就一般,就算认真干也干不了多少。
何况她压根不想认真干!
公分换那点粮食都不够她塞牙缝?
她空间里堆着几百斤蔬菜红薯呢!
有机会还可以去公社多买点米面,她有票!
想到这。
林晚开始光明正大地磨洋工。
拔几棵草,就首首腰,看看天,或者“仔细”研究一下麦苗的长势。
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
心里盘算着:不行,这活太耗时间了,还被人看着。
得想法子换个轻松的。
打猪草多好,活少,时间自由,还能往山上跑跑。
虽然工分少得可怜,但对她来说,自由时间比那点工分值钱多了!
找个机会和大队长商量一下!
林晚一边拔草一边想:其实戴着手套拔草也不累,就是这腰弯来弯去真受不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西周。
桂花婶在远处埋头苦干,小队长王老栓也不知道晃悠到哪块地去了。
没人盯着她!
林晚立刻找了个田埂边干净点的地儿,一屁股坐了下去。
舒服!她偷偷揉着发酸的腰。
远处传来脚步声,像是巡查的。
林晚立马弹起来,抓起一把草,装模作样地拔着,动作认真得像在绣花。
巡查的人影晃过去,没停留。
林晚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心里吐槽:这班上的,比坐牢还费腰!得想个法子溜号……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十二点,下工的哨声一响!
林晚像屁股装了弹簧,“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她根本不等桂花婶,也不看别人,撒丫子就往知青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