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11月6日10:00/黄浦江面、外滩码头、钟楼顶端
人物:唐生明、徐来、陈默(救生艇)、赵德贵(岸上)、杜月笙(青帮快艇)、岗村大佐(日军旗舰)
一、残焰下的疑云:被篡改的爆炸指令
救生艇在浮油燃烧的江面颠簸,徐来的指尖还攥着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碎玉边缘沾着的血渍己被江水泡成暗褐色。货轮沉没处的火光渐次熄灭,只剩几截扭曲的烟囱露出水面,像巨兽折断的肋骨。唐生明靠在艇舷上,腹部绷带渗出的血珠滴进江水,在波心漾开细小的红圈。
“引擎室爆炸的方向不对。”他突然开口,声音被江风撕得断断续续。刚才按下红色按钮时,预想中自毁程序的沉闷轰鸣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燃料罐被击穿的尖锐嘶鸣,紧接着江水倒灌的轰鸣从货轮底层传来。陈默将望远镜抵在眼窝,镜头里浮出两个狰狞的弹孔——位于货轮水线以下的燃料舱外壳,被穿甲弹撕开的裂口还在涌水。
“像是预先设置好的引爆点。”陈默的指节捏得望远镜镜筒发响,“而且爆炸当量太小,根本没伤到毒气弹舱。”
徐来的心猛地沉至水底。她回想起定时器屏幕变红时,唐生明瞳孔里跳动的蓝光——那不是警报灯,更像是某种信号接收装置的指示灯。江风掀起她湿透的刘海,冰冷的水珠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手腕那道未愈合的划伤上:“我们中计了……玉佩启动的不是炸弹解除程序,是……”
“是坐标发射器。”唐生明打断她,手掌按在伤口上遏制血流,疼得牙关紧咬,“岗村算准了我们会用阿康的情报,他把玉佩当成了引导日军轰炸机的信标。”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救生艇的铁皮上,“真正的爆炸装置……”
“在岸上!”小兰指着外滩方向惊呼。十分钟前那片灰黑色的浓烟中,此刻竟腾起新的火浪,橙红色的光焰穿透晨雾,将英法租界的钟楼镀上残酷的金边。赵德贵趴在钟楼雕花栏杆后,长焦镜头剧烈晃动——取景框里,三架日军九六式轰炸机正从云层俯冲而下,投下的炸弹拖着白烟砸向码头仓库,而江面上货轮爆炸的火光恰在同一秒亮起,两团烈焰在黄浦江上空交叠,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芭蕾。
二、镜头下的阴谋:纵的历史胶片
当救生艇漂近外滩残骸时,徐来看见岸边散落着烧焦的木箱,箱板上“重庆制造”的宋体字被火烤得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嘶吼。唐生明撑着艇沿站起身,腹部的绷带己被血水浸透,顺着救生衣的褶皱滴进江里:“岗村把货轮上的毒气弹全部转移了,换装上这批伪造的‘重庆军火’。”
“他们要伪造重庆政府空袭上海的证据!”陈默一拳砸在艇帮上,铁皮发出刺耳的嗡鸣。徐来突然想起阿康牺牲前塞给她的半张纸条,除了模糊的数字,还有一行用鲜血写成的小字:“影武者计划——以舆论为刃,篡改真相。”此时江面上漂来半截日军摄影船的残骸,甲板上散落着几个铅制暗盒,其中一个滚到救生艇边,被唐生明用匕首勾起。
“打开看看。”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意。暗盒里的胶卷在晨曦中泛着银蓝色的光泽,片基上的日期和编号清晰可辨:“11月6日 09:58”。赵德贵在钟楼上看得遍体生寒——他连续拍摄的照片里,轰炸机投弹的角度、货轮爆炸的火光轨迹、甚至岸边“重庆军火”的燃烧范围,都经过精密计算,每一帧画面都能裁剪出“重庆空军空袭上海”的“铁证”。他慌忙将相机塞进防水背包,顺着钟楼排水管下滑,靴底擦过墙面时,听见黄浦江面传来引擎的轰鸣。
三、青帮突袭:十里洋场的血性孤注
“轰隆——!”
杜月笙站在快艇船头,黑绸马褂的盘扣在晨雾中闪着微光。他身后二十艘青帮快艇组成楔形阵列,船头焊着的钢筋撞角在阳光下寒光凛冽,首撞向日军停泊在江心的摄影母舰。老莫站在主艇甲板上,举着扩音器的手青筋暴起,声浪震得江面泛起涟漪:“杜先生有令!上海人的码头,容不得小日本撒野!不能让咱子孙后代背千古骂名!”
日军机枪手刚架起歪把子机枪,就被青帮弟子甩出的铁链缠住脖颈,惨叫着栽进江水。唐生明在救生艇上看见杜月笙抄起跳板旁的消防斧,斧刃劈开堆放胶卷铁箱的瞬间,晨光照亮他手腕上的翡翠扳指——那是三个月前在杜公馆暗室,唐生明提及日军“影武者”计划时,杜月笙着扳指说的话:“我的码头,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接着!”老莫从摄影船甲板扔下用油布包好的胶卷捆,唐生明伸手去接时,腹部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徐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瞥见日军旗舰舰桥上,岗村大佐的军刀“锵”地出鞘,刀刃指向青帮快艇群,牙缝里挤出沙哑的低吼:“八嘎!给我炸沉他们!”
西、真相的代价:十秒倒计时外的硝烟
“卧倒!”陈默将徐来和小兰按进艇底,日军舰炮的轰鸣震得救生艇腾空而起,落回水面时溅起的巨浪几乎将小艇吞没。唐生明用匕首划开油布,露出的胶卷上赫然标着“第二证据链”——从轰炸机编队集结到投弹的全过程,每一张照片都经过暗房技术处理,将货轮爆炸的火光与“重庆军火”的燃烧画面合成得天衣无缝。他猛地将胶卷扯出,银色的胶片在江风中散开,像一串被撕碎的谎言。
“岗村算错了一步。”唐生明笑起来,血沫顺着嘴角滑落,“他以为杜月笙只懂经营烟土赌场,却忘了……”
“忘了上海人骨头比黄浦江水还硬!”杜月笙的快艇擦着救生艇疾驶而过,他抬手扔来个急救包,马褂袖口的盘扣在撞击中崩飞,“唐先生,带着证据走!这里有我们!”话音未落,日军燃烧弹击中青帮主艇,老莫抱着一箱未曝光的胶卷跳进江水,水面炸开的火圈将他的身影吞噬。
徐来替唐生明重新包扎伤口时,看见他望着杜月笙的方向,眼神复杂如翻涌的江水。七年前在重庆,戴笠曾警告他:“杜月笙是江湖人,唯利是图。”而此刻,那个在十里洋场呼风唤雨的男人,正用快艇的残骸撞向日军炮口,嘴里叼着的雪茄明明灭灭,像黑暗中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小兰攥着湿透的衣角,声音发颤。唐生明低头着玉佩碎片上嵌着的弹壳,指腹触到刻在弹壳底部的“T”字:“因为这江,这城,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棋盘。”他突然剧烈喘息起来,血浸透了新换的纱布,“徐来……把胶卷藏好……去南京找戴笠……告诉他……‘影武者’的核心不是炸弹……是……”
他的话语被日军第二波炮击的气浪冲散。陈默发动救生艇的马达,浓烟中,徐来看见唐生明从衬衫暗袋里摸出半张烧焦的纸条——那是阿康牺牲时紧握的遗物,除了“19380825”的数字,还有一行几乎被火焰吞噬的小字:“影武者计划:以舆论为靶,以真相为饵。”
五、未寄的胶片与黎明:历史暗角的血痕
救生艇驶入芦苇荡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唐生明靠在徐来肩头,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腹部的血迹在晨光中呈现出暗紫色。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胶卷袋里未曝光的底片,嘴唇翕动:“岗村……还有后手……真正的证据在……”话未说完,指尖便无力垂落,碰倒了艇底盛着江水的铝盆。
徐来紧紧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江风掀起她的长发,覆盖在他苍白的脸上。陈默将胶卷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进芦苇根下,用匕首在树干刻下“杜”字标记;另一部分塞进防水油布,绑在小兰腰间。女孩将玉佩碎片和半张纸条轻轻放进唐生明的口袋,指尖触到他衬衫内侧的暗袋——里面有张泛黄的合影,七年前的教堂前,他穿着笔挺西装,她捧着白玫瑰,背后钟楼的指针永远停在九点十五分,那时的阳光还未被战争的硝烟染黄。
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艇的马达声,徐来替唐生明合上双眼,站起身时,看见芦苇荡尽头的天空被朝霞染成血色。她想起他曾在某个深夜望着地图说:“战争结束后,我们去南京看梧桐,那里的秋天,整座城都像烧起来一样。”此刻黄浦江面的硝烟仍未散尽,而被埋下的胶卷里,除了日军伪造的罪证,还有杜月笙快艇撞击日舰的最后十秒——那些在正史记载中缺席的名字,用血肉之躯撞碎了侵略者操纵真相的镜头,在历史的暗角留下永不褪色的血痕。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芦苇叶的露珠上时,陈默低声说:“师母,我们该走了。”徐来最后望了一眼唐生明安息的地方,转身踏入晨光,身后的江水无声流淌,倒映着渐渐熄灭的战火与刚刚苏醒的城市。她知道,这场用真相和生命引爆的抗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被埋下的胶片,终将在某个黎明,成为刺破谎言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