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晚八点,杜公馆的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鎏金雕花的穹顶下,丝绒帷幕垂落如瀑,空气中浮动着香槟与雪茄混合的气息。唐生明身着藏青色织锦长袍,胸前别着的翡翠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绿光,他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徐来一袭月白色蕾丝旗袍,珍珠项链在锁骨间闪烁,看似优雅从容,指尖却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宴会厅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杜月笙拄着镶金龙头拐杖,在一众保镖簇拥下步入大厅。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唐生明身上,脸上绽开笑容:“唐将军今日可算赏脸,快,把东西拿来!”话音刚落,侍从托着红丝绒托盘上前,盘中躺着那枚刻有“1945.8.15”的怀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唐将军是上海滩的福星,”杜月笙亲手为唐生明戴上怀表,表链的凉意贴着皮肤,“这表送你,盼个好兆头!”唐生明感受到怀表内侧凸起的地图纹路,心脏猛地一跳,表面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多谢杜先生美意,这份厚礼,唐某铭记于心。”
不远处,岗村宁次身着笔挺的军装,军刀在灯光下寒光闪闪。他端着酒杯,眼神阴鸷地盯着唐生明胸前的怀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李士群则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毒蛇般在怀表和唐生明脸上来回游移,手指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纽扣,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徐来深吸一口气,端起香槟杯,莲步轻移走向唐生明。她凑近他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老钟说,夜莺计划是日军培养双面间谍的代号。”唐生明瞳孔微缩,正要回应,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尖叫声西起,混乱中,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划破夜空。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众人看到小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鲜血浸透了她艳丽的舞裙。徐来下意识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
小红挣扎着伸出手,抓住徐来的裙摆,指甲缝里还沾着蓝色粉末。她的嘴唇颤抖着,气若游丝:“夜…莺…是你天天见的人…”她的手指艰难地指向舞台方向,那里挂着徐来主演的电影海报,海报上的她笑容甜美,与眼前的血腥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快叫医生!”杜月笙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保镖们迅速围拢,封锁现场。唐生明蹲下身,想要查看小红的情况,却被李士群拦住:“唐将军,这命案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吧。”他的眼神中带着挑衅和怀疑。
徐来盯着小红指甲缝里的蓝色粉末,突然想起自己经纪人的领带夹正是这个颜色。她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不由得看向舞台方向。海报上自己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原来危险一首近在咫尺。
岗村宁次缓步走上前,皮靴踩在血泊中发出“吱呀”的声响。他蹲下身子,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掰开小红的手指,看着那抹蓝色粉末,嘴角勾起阴森的笑容:“有意思,看来上海滩要变天了。”他的目光扫过唐生明和徐来,仿佛要看穿他们的内心。
唐生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杜先生,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扫兴,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不如先封锁消息,彻查真相。”杜月笙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唐将军说得对,来人,把现场保护好,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
徐来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暗房里的惊险、怀表的秘密、夜莺计划…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此刻在她脑海中逐渐串联起来。她看向唐生明,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眼中都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宴会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宾客们窃窃私语,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安。的尸体还躺在地上,鲜血在水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徐来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知道,这起命案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而那个神秘的“夜莺”,很可能就藏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徐小姐似乎对这起命案很感兴趣?”李士群突然走到徐来身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徐来强作镇定,微笑着回应:“李主任说笑了,只是觉得可惜,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士群的袖口,那里似乎也沾着一点蓝色粉末。
唐生明注意到徐来的眼神,心中一紧。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身边,挡住李士群的视线:“李主任,杜先生找您商量事情。”李士群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唐生明低声对徐来说:“先别轻举妄动,回去再说。”
此时,医生赶到现场,确认小红己经死亡。杜月笙面色阴沉,宣布宴会提前结束。宾客们匆匆离去,徐来和唐生明混在人群中,却感觉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走出杜公馆,夜风呼啸,徐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唐生明脱下长袍披在她身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和担忧。“回府再说。”唐生明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
汽车在夜色中疾驰,徐来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思绪万千。夜莺计划、双面间谍、蓝色粉末…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而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夜莺”,究竟是谁?是朝夕相处的经纪人,还是心怀鬼胎的李士群?又或者,是某个意想不到的人?
唐生明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也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怀表的秘密、阿康的死、如今的命案,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他知道,自己和徐来己经深陷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尽快解开这些谜团,揪出幕后黑手。
杜公馆的灯光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徐来靠在唐生明肩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危险和挑战,但她清楚,无论如何,都要查出真相,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也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