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狐兵后的次日午后,王鸿儒正与管家王忠、护院王武在演武场商议加固院墙之事。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院中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带着几分初夏的燥热。
“依我看,该在西角角楼增设滚石礌木,”
王武拍了拍腰间的佩刀,“那狐兵虽用假兵器,可架不住人多势众。”
王鸿儒捻须点头,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天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鸣般声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天际乌云翻滚。
一个黑影正急速坠落,带起的狂风,将院中的旗杆吹得“呜呜”作响。
“那是什么?!”
王忠指着天空,声音都在颤抖。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足有三丈高的巨人正从天而降。
他身着黑色铠甲,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大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骇人的寒光。
巨人落地时,地面猛地一震,几株靠近院墙的石榴树竟被震得落叶纷纷。
“保护老爷!”
王武大喊一声,率先抄起墙根下的一张硬弓,搭上一支狼牙箭便射了出去。
其他家丁也纷纷拿起锄头、铁叉,围在王鸿儒身边。
巨人挥舞着大刀,发出如洪钟般的咆哮:“王鸿儒纳命来!”
那刀刃带着破风之声,首劈向王武。
王武急忙翻滚躲避,大刀砍在青石板上,竟劈出一道半尺深的裂痕。
“别慌,他是纸扎的!”
王忠眼尖,看见巨人铠甲缝隙中露出的竹篾骨架,“大家用石头砸他!”
众人闻言,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块、砖头,朝着巨人砸去。
石块击中巨人身体,发出“扑扑”的声响,他的铠甲上顿时出现了几个破洞,露出里面的草绳和彩纸。
巨人踉跄了几步,终于“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化作一堆散落的纸扎部件。
那柄大刀也变成了一根绑着红布的竹竿。
王武上前踢了一脚纸人,啐了一口:“奶奶的,吓我一跳!原来是个刍灵!”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大笑起来,之前对狐兵的畏惧也消散了不少。
王鸿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加强戒备,以防他们再来。”
接下来的三天,狐兵却销声匿迹,王府周围一片平静。
起初,众人还保持着高度警惕,角楼上日夜有人值守,家丁们也轮流巡逻。
但时间一长,见狐兵迟迟没有动静,大家便渐渐松懈下来。
王武甚至笑着对王忠说:“我看那胡远山也不过如此,只会弄些纸人纸马吓唬人。
以后咱们该干嘛干嘛,别被他们扰了日子。”
王忠虽觉得不妥,但见连日无事,也放松了警惕。
王鸿儒虽然心中仍有不安,但见下人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大家小心。
这天清晨,王鸿儒因昨夜批阅账目睡得较晚,首到辰时才起身。
他洗漱完毕,觉得腹中有些不适,便带着两个小厮前往后院的厕所。
王府的厕所位于后院西北角,是一间独立的小屋。
周围种着几丛茂密的竹子,环境还算清幽。
王鸿儒挥退小厮,独自走进厕所。
他刚蹲下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弓弦拉动的“嗡嗡”声。
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刚想站起来,就听见“嗖嗖”几声。
数支箭矢从厕所的门缝、窗缝中射了进来,尽数插在了他的。
“啊!”王鸿儒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外面的小厮听到叫声,急忙冲了过来,只见几个身着迷彩皮毛、手持小弓的狐兵正从竹林中窜出。
见有人来,便纷纷转身逃跑。
“快!追!”
小厮们大喊着追了出去,但狐兵动作敏捷,很快就消失在院墙之外。
王武等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将王鸿儒扶回房中。
众人帮他脱下裤子,只见插着七八支箭矢,幸好箭头不深,但也痛得王鸿儒龇牙咧嘴。
王武小心翼翼地拔下箭矢,却发现这些箭矢的箭头,竟是用蒿草梗削成的,上面还沾着些许草汁。
“老爷,您没事吧?”
王武看着手中的蒿梗,又气又笑,“这些狐兵真是太狡猾了,竟然用这种东西偷袭!”
王鸿儒趴在床上,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成了王府上下的笑柄,下人们虽然不敢明着笑。
但背地里都觉得狐兵黔驴技穷,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次偷袭只是个开始。
从那以后,狐兵们时不时就会来骚扰一番。
有时是在深夜,趁着家丁们熟睡,在院墙外放几声冷箭;
有时是在白天,趁人不备,偷走晾晒在院子里的衣物;
还有时,他们会在厨房的水缸里投放一些奇怪的草药,让喝了水的人上吐下泻。
有一次,王承业正在书房读书。
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草鞋,正好砸在他的砚台上,墨汁溅了他一身。
还有一次,王婉如在花园里赏花。
忽然有几只狐兵从假山后窜出来,朝她扔了几个烂苹果,吓得她花容失色。
这些骚扰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却让王府上下不得安宁。
王鸿儒下令加强戒备,增加了巡逻的家丁,在院墙上挂满了铃铛,还养了几条凶猛的大狗。
但狐兵们似乎对王府的布局了如指掌,总能避开守卫,进行偷袭。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
王府的人被折腾得疲惫不堪,个个眼窝深陷,精神萎靡。
王鸿儒更是苦不堪言,他既要处理家中事务,又要防备狐兵偷袭。
还得忍受下人们的抱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晚上,王鸿儒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烦躁。
他想起胡远山曾经的温文尔雅,想起他对王承业的悉心教导,实在无法相信,这些卑劣的手段是他指使的。
“唉,”王鸿儒长叹一声,“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他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
就在王鸿儒思绪万千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他心中一紧,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和疲惫:“王老爷,是我,胡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