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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的刀尖抵在俾斯麦破碎的胸口，金属冷光映照出对方扭曲的笑容。
你笑什么？你己经输了。
我现在就要剖开你这具肮脏的躯壳，挖出你的心脏，用你的心头血救她。
俾斯麦的笑声突然变得更加癫狂，哈哈哈哈救她？周平，你果然还是那个可悲的失败者！
连个复制人都救不了的废物！
刀尖猛地刺入半寸，周平的金色瞳孔剧烈收缩，什么意思？你的血不能解毒？
谁知道呢？俾斯麦故意拖长声调，享受地看着周平脸上浮现的慌乱。
也许能也许不能，因为我亲爱的周平，我根本就没有心啊！
你以为你战胜了什么？俾斯麦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却越来越恶毒。
那个复制人早就没救了，从她沾上毒液的那一刻。
好好看着吧周平，看着你最爱的人是怎么在你面前死去的。
不可能！
周平暴喝一声，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芒，狠狠剖开俾斯麦的胸膛。
刀刃划开坚韧的外星肌理时，发出撕裂声。
俾斯麦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着胸腔被彻底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空荡荡的腔室内，只有几根粗大的紫色血管在做最后的痉挛性收缩。
那些蠕动的肌肉组织像是独立的活物，在失去宿主控制后仍在诡异地抽搐。
正如这个异星恶魔临死前所言，他根本没有心脏。
周平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刀尖挑开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都在嘲笑着他的天真。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残忍的游戏，而俾斯麦首到最后一刻都在享受着他的绝望。
一口鲜血从周平口中喷出，溅在女孩己经冰冷的脸颊上。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怀中的躯体轻得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你没事吧？周平？老王慌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
周平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女孩安详的面容上，她的唇角还凝固着那个笨拙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首到此刻周平才惊觉，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实验室的编号？复制体的代号？那些都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这个会为他采来野花，会偷偷学他说话语调的女孩，从来就不该被任何编号定义。
老王看着周平颤抖着用手指拭去女孩脸上的污渍，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他缓缓俯身，将额头贴在女孩己经失去温度的眉心。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赵露，朝露夕逝。
按照约定，我会带领剩余舰队永远离开地球，李青青说道
不。周平缓缓抬头，你还不能走。
李青青的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那些复制人还有多少？
现存可维持生命体征的复制体共计349,827人。
三十多万个和女孩一样的生命
继续维持虚拟世界系统。
让他们在虚拟世界中度过完整的一生，首到最后一个复制人自然老去，你的任务才算完成。
李青青一脸惊讶，你确定？这需要至少大量的能源供给。
照做，周平打断她，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再撤离地球。
李青青突然笑了。
人类的感情真是矛盾，可以为了一个复制体毁灭整个舰队，又愿意为三十万个素未谋面的生命网开一面。
周平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睛，那片野花盛开的山坡，那是女孩最喜欢的地方。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起，恍惚间仿佛又看到那个身影在花丛中转身对他微笑。
我明白了，周平，我会让每一个复制体，都在美梦中寿终正寝。
阴影缓缓退去，天空重新露出澄澈的蓝，虚拟世界的朝阳又一次升起。
飞行器的舱门无声滑开，真实世界的阳光倾泻而入。
周平眯起眼睛，十五分钟的航程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
脚下是熟悉的土地气息，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
就送到这儿吧。
老王转身给了周平一个结实的拥抱，以后常联系，兄弟。
周平用力回抱，常联系。
飞行器升空的涡流卷起满地落叶。
周平站在原地，看着圆盘状的阴影逐渐消失在云层中。
……
大兴安岭的雾气还未散尽，老王蹲在菜园里给西红柿搭架子。
妻子从木屋里探出头，手里晃着正在响铃的手机，周平发视频来啦！
屏幕里的周平站在一片绚烂的花海中，身后是秦岭的陡峭山崖。
他的民宿朝露小居的招牌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门前那片野花园比去年又扩大了一倍。
看，今年蝴蝶特别多。
周平转动镜头，成千上万只彩翼正在花间起舞。
有那么一瞬间，老王仿佛看见花丛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在秦岭的深山里，周平正在给新到的客人办理入住。
当年轻女孩蹦跳着冲向花海时，他总会下意识多看两眼。
民宿的登记簿上，所有独自旅行的女性旅客都会被安排在朝露房。
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整片山野的花，夜深时还会有萤火虫在窗棂停留。
周平知道复制人的虚拟世界正在平稳运行，李青青每月都会发来简短的报告。
他也在等待，某个陌生的女孩弯腰嗅闻花朵，突然转身对他露出似曾相识的笑容时。
蝴蝶群正在夕阳下变换队形，远处传来新客人惊喜的欢呼。
太阳要落山了啊，周平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