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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的，叔，我们可以的。”
杨帝如是说着。似乎只要他在，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钓鱼佬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年轻人，心中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渐渐被一种莫名安心所取代。
小孩儿问老爸一件事能不能做成，就算他爸也拿不准，他也要表现出掌控全局的自信。
尤其是在钓鱼的时候，身为长辈的一方，必须自信力充沛。
钓鱼佬恍惚间觉得——
自己在那小伙子杨帝面前，是年龄上的老人、思想上的孩童。
这种感觉，在10天前还不存在。
或许，这就是他口中所说“弱者”和“半步强者境”的区别。
但为什么只是“半步”呢？他对“强者”的定义是什么？
杨帝话打断钓鱼佬略有混乱的思绪。
“叔，我们要开始了，别发呆。”
钓鱼佬赶忙回过神来，与杨帝一同将准备好的“组合道具”搬到电梯井旁。
杨帝先将“猫条”也用钓鱼线绑好，另一端连接着牛蛙和定位仪。
将猫猫形状的肉条放入水中。
那黏腻的肉条一接触水面，便缓缓下沉，周围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钓鱼线串好牛蛙和定位仪，在另一端悬在水面上，并不首接与黑水接触。
两人盯着水面，等待着黑暗水体连接效应的触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只有电梯井里那微弱的水波声打破寂静。
钓鱼佬终究还是忍住了，没问杨帝为何十天内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知道，有些事情，该说的时候，小伙子自然会说。
杨帝却在此刻微微转头，目光从水面移到钓鱼佬身上：“叔，在做一件事情前，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这种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吧？”
钓鱼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我问你，你究竟是抱着自我毁灭的心态，还是决心要将你的学生带回来？你必须得想好。”
钓鱼佬心中一震，目光有些躲闪。
他原本确实是抱着自暴自弃、自我毁灭的想法，在这黑暗谜团中沉沦，只求一个解脱。
他站在潮湿的空气里，温吞吞地嚅嗫：“我以前确实有些……不好的想法，觉得这一切都没意义。但在见到你后，我又觉得好像真的有希望……可我还是害怕，害怕最后还是一场空，又要再次面对那种绝望……”
见识了杨帝的力量，犹如荒野中亮起篝火，让他心底又燃起一丝渺茫的希望。
然而，这希望太过微弱。
他在自我毁灭与渴望找回失去之间，仍然徘徊不定，依旧不确定内心真正的想法。
杨帝按住他肩膀：“钓鱼哥，你不能抱着死的心去调查这黑色水体。
“你必须要想自己得活着回来，活着把他们也带回来。
“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建议。最终怎么选，还得看你自己，我不会阻拦。”
呱——噗咚——
二人同时转过头去。
牛蛙和定位一日不见踪影，钓鱼线紧绷着。
杨帝紧紧攥住手中EVA材质的绕线板，钓鱼线另一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
如果说，是电梯井自然诞生了大鱼。
那全地球的生物学家都得自杀，一路砍翻南天门，杀进天庭/天堂，向神/仙质问大自然为何逻辑崩坏。
“叔，我要拉上来了，你后退一点。”
杨帝两只手抓住绕线板，双脚稳稳地站定，开始缓缓地往回拉钓鱼线。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但身形很稳，看起来没花多少力气。
然而，钓鱼佬见识过这小伙子一拳打爆不锈钢防盗门。他事后检查过，是真的不锈钢。
所以，尽管杨帝看起来没花费多少力气，实际上必然是在暗暗较劲，抗衡着那股来自黑暗水体另一端的强大拉力。
鱼线紧绷到近乎要断裂。
钓鱼佬听从杨帝的话，往后退了几步。
随着杨帝不断地拉扯，钓鱼线一点点从水中被拉出。
然而，本该连接在钓鱼线另一端的肉条、牛蛙和定位仪却并未出现。
鱼线完全被拉出来时，钓鱼佬愣住。
鱼线的末端，只挂着两条被扯断的残缺蛙腿，蛙腿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钓鱼线缠的地方正是蛙腿。
黑色水体对面的力量如此强大，居然能把蛙腿给……硬生生地扯断。
蛙腿上还带着些模糊的暗红色黏液。
钓鱼佬只能用“模糊”这个词来形容那种暗红色粘液。
那暗红色黏液如同浓稠的墨汁，外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感。
黏液的边缘并不清晰，像是与周围的空气在进行着某种缓慢的交融。
界限模糊得如同水墨画中晕染开的墨色。
凑近去看，能发现黏液里似乎蕴含着无数细小的、若隐若现的颗粒，它们在黏液中无序地游动。
黏液散发着刺鼻且怪异的气味。
那味道像是腐烂的鱼腥、烧焦毛发、硫磺味，三者的混合，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酸涩。
杨帝凑近嗅一口。
“鱼腥味，很可能意味着黑暗水体的另一端存在着某种水生生物，或者是与水有着紧密联系的环境。
“正常情况下，腐烂鱼腥味往往源自于水中生物的腐败。
“结合我们目前所面对的黑暗水体，或许暗示着那边有一套生态系统。
“而这种生态系统，很可能是基于黑暗水体而形成的。”
他顿了顿，再次看了一眼蛙腿上的黏液，继续说道，“至于这烧焦毛发的味道，就更为复杂了，我不明白。”
钓鱼老师虽是物理老师，但也有一定的基础知识。
他说：“这是典型的蛋白质烧焦气味吧？为什么会更复杂。”
杨帝摇摇头。
他先是问了个问题：“像是‘被世界遗忘的黑暗水体’，说起这个描述，你想到哪里？”
钓鱼佬瞳孔一缩。
他感受到一种深刻的暗示——
被世界遗忘的黑暗水体，最大的可能，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臭水沟，不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水塘，也不是某处前沿物理实验室的超冷水探测池。
而是——海底。
而且，这黏液有硫磺味、烧焦味。
那应该是海底火山……吗？
杨帝：“从比例上来说，‘海底’在全地球的黑暗水体中，质量，体积等等占比都最大。
“所以我最初也猜测，这黑色水潭最有可能会连接到海底。
“但现在，这些暗红色粘液都带有某种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说明我们的第一次尝试，并没有传送到海底，而是其他某种地方。
“极有可能说明，这里的‘黑暗水体’很可能不止限于地球，还会通往宇宙其他地方，甚至是其他宇宙……”
钓鱼佬：“难道不是传送到海底某深海热液喷口附近吗？那里温度足够，而且硫磺含量也丰富。”
深海热液喷口，差不多就是海底火山。
海底活火山附近，海水处于超临界状态，温度可达数百度！
杨帝否定：“在高温高压的超临界水中，蛋白质的变性会非常迅速且彻底，但不会像在干热条件下那样发生焦化反应，也就不会有毛发烧焦的气味。”
海底火山确实会有硫磺味，但是不可能有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他又拿出一只新牛蛙。
“再来一次实验，如果仍然没有连接到深海海底，我们基本可以肯定——黑暗水体所连接的区域不局限于地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