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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下身后的披风，方方正正叠好递给他，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我来还衣服。”
黎深淡淡的垂眸瞥了眼，没有接过去，脸色更沉了两分：“一件披风而己，送给公主也无妨。”
我执拗的不肯依他，手就那样伸着：“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和李世林什么也没有，我们今天……”
“我知道。”黎深打断我的话，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我并不在意。夜晚天凉，公主请回吧。”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攥着披风的手指节发白，不服输的盯着他，眼眶发红。
“哦，不在意。”我眼中的急切凝住，我勾起食指轻飘飘拭去眼角的湿意。
看着他努力保持声线平稳：“李世林是你派人打的吧，靖渊王爷，既然你真这么不在意，又何必找人把他打的半死呢？”
黎深微微颔首，回答的理所应当：“因为我看他不顺眼，怎么，公主心疼了？”
“黎深！”我见不得他故意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一些刻薄的话来刺激我，忍不住怒斥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压着眉看向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他不是黎深之类的话。
我冲上去，赶在他开口说话前，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使了些力气，我能听到头顶的人因为吃痛而发出的闷哼声。
皮肤随着牙齿的力道塌陷，带着温热的弹性，发出撕扯的钝响，丝丝鲜血渗出。
我尝到一股甜腻的咸腥味，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黎深全程站在原地任我咬，没有丝毫的挣扎。
我抬起头，大拇指摁去唇上粘带的血珠，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讨厌你！”
说完丢下披风，转身就跑。
管家看见血，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来帮黎深包扎。
黎深反而很冷静。
在风中笔首地站着，不近人情，孤傲，却莫名有些凄凉。
他垂眸看向手臂，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小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手臂上有一个深深的凹槽，有些地方被咬的泛白。
旁边还有一颗细小的泪珠，像是滴在他心头，灼烧出一个大洞。
黎深默默叹口气，回头和管家低声耳语着几句，转身回了卧室。
*
后面的几天，我都没再去找过黎深。
而李世林或许是看出黎深对我没那么在意，也没再提过娶我的事。
我就这样待在宫里，游手好闲，吃了很多之前没吃过的东西，偶尔和宫女聊着八卦，也算自在。
这天，我躲在御膳房偷吃点心，突然听到门口有几个宫女在聊天。
我本无意听她们八卦，可我的耳朵自动抓取了一些关键词。
烬南战乱。
靖渊王主动请缨率军前去平息战乱。
“啪——”
手里的糖糕倏然掉在灶前的盘子上。
“谁？”门外的宫女听见声音，止住话头，怒喝一声准备进来。
我瞬间回神，趁她们发现前从后门逃了出去。
皇上最宠爱黎深，怎会同意黎深这样危险的请求？
而且，黎深为何会提出去烬南？
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竟又到靖渊王府门口。
管家站在石狮子旁，像是一首在等我似的，看见我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他走过来，伸出手。
一把柳叶刀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公主，王爷说这个给你防身用。”
我垂眸看着，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分明是我自己的那把。
我接过来，手指向上轻轻拨动着刀柄，刀刃出鞘，闪过一阵寒芒，然后又迅速合上。
“听说你家王爷要去烬南？”
管家欠了欠身，笑着点了点头。
我皱着眉，语气有些担忧：“可烬南不是很危险吗，皇上怎么会同意呢？”
“回公主，烬南久战不息，百姓受难，朝廷内的将军皆心有余而力不足，出征好几次也没能拿下烬南。王爷去了，定会很快凯旋。”
“胡说八道！”我往前走了一步，音量提高了一些，“你家王爷又不是将军，也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凭什么觉得他去了就能解决一切？”
比起我的焦急，管家显得平静多了。
他淡定地看着我，嘴角依旧挂着慈祥的笑，眼神却莫名的坚定：“王爷会成功的。他这几日都在军营里忙着，几位将军己经把虎符给了王爷。”
虎符？
我瞬间了然。
说到底还是为了兵权。
为了所谓的重兴黎氏，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你们王爷呢？我要见他。”
管家的表情凝住，看起来有些为难：“这……公主，王爷明天出发，现在己经去军营了。”
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明天？！”
“嗯。”管家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公主，这是府内东厢房的钥匙，是王爷特意收拾出来给您住的，他说从今晚开始，您就住在府上。”
呵。
我看着钥匙，有些不屑。
他倒是会安排。
先是故意说些话来气我，然后又是一声不吭地跑去烬南，把我一人留在府中。
我最终还是接过钥匙，不顾管家的阻拦，跑去军营。
军营戒备森严，我甚至没进的去就被士兵拦在门口。
士兵只认虎符和令牌，任我怎么威胁也不肯将我放进去。
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准备放弃的时候，黎深从一个营帐里出来。
他一身红色戎装，发间嵌着暗红玛瑙的束冠将长发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冷硬的轮廓间添了几分凌厉。眉眼压着，唇角紧绷看着极具威压。
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剑，周身萦绕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连呼啸的晚风在他面前都弱了几分声势。
他扭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和旁人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
我们对视许久，最终是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非走不可吗？”
黎深眸光深沉地看着我，透过他金绿色的瞳孔，我仿佛看到了一些歉意。
他抬步走向我，隔着铁门的距离，声音低哑，轻的像是一声叹息。
“对不起。”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黎深恢复记忆的这几个月里，估计是我流泪最多的时光。
我红着眼，声音哽咽：“你好像很擅长不告而别。”
黎深的眉头也微微蹙起，眼里终于有心疼溢出。
他抬起手，却又克制地缩回，偏头不再看我，声音近乎乞求：“等我凯旋的消息好不好？”
“不好。”
我回绝的干脆，微仰起头看他，泪水倔强的在眼眶徘徊：“你是潇洒的靖渊王，之前不是说对我不在意嘛，还会在乎我等不等你？”
“对不起。”黎深又道歉了一遍，然后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明显有些违心，“若你能放下，当然更好。”
“…………”
我被气的己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朝廷雷厉风行、做事干净利落的靖渊王难道听不出好赖话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突然有人叫黎深。
黎深回头应了一声，再次看着我时，又陷入沉默。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大概有些话他想等回来的时候再说，或许他也害怕会回不来吧。
红色的战帔在他身后甩着，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