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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苏将军府上，陈伯看到苏宁远身后跟着秦香儿。会意地笑了，问道：“少爷回来了？”苏宁远点了一下头，对陈伯道：“以后，夫人会住在府上，准备一床干净的被褥，女儿家一点的即可，然后让张婶拿到内堂。”
“是。”陈伯赶忙办事去了。
陈伯来找张婶女儿家的被褥是那种样式，张婶狐疑起来，都是人，哪里分什么女儿家的被褥，男人家的被褥的？谁吩咐下来的话？陈伯说是大少爷的吩咐。张婶说丰都城来的小娘子我己经安排妥当了呀，怎么还要准备被褥？陈伯嘻嘻笑了，“这次是给未来的苏夫人准备的。”张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说的可是金陵来的秦姑娘？那位可以穿上青裳的姑娘要住在府上？”陈伯己经在此刻笑的合不拢嘴了，“不但要住在府上，而且是住在内堂。”
“大少爷的房间？”
张婶惊讶地差点叫起来。
“不是说有十天的约会吗？这么快就确定下来了？”
“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了理解不了。”
“苏府的家风，可不会未行婚嫁之事，就私自可以住在一起。少爷如此做……可见苏府近来要办大喜事了。”
张婶说着话，大把的眼泪滚落，“老爷夫人临终前，就担心大少爷冷脸，娶不到好的女娘，这下好了，青裳找到了女主人，大少爷余生也有个好的着落，日后，我这把老骨头下了九泉，看到老爷夫人，定然有个交待了。”
站在一旁的陈伯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话，如同年轻时，张婶的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两人第一次出来走走，街两边的梧桐花落了大半个街道，张婶站在大街上，突然哭的好大声的模样一样不知所措。
“夫人留下来的压箱底的被褥当属那件红绸锦缎了，是专门为大少爷娶妻时喜床备的。那个时候，老爷说这远儿才多大，这般早就给远儿备喜床所用，是不是过早了些？你猜猜夫人怎么说……”
陈伯摇了摇头。
张婶手指戳了一下陈伯的胳膊，道：“你呀，木讷死了。这都猜不到！夫人说，红绸锦缎做工复杂，趁着我还手脚灵活，便给咱远儿做的仔细精巧一些，到时候，我们远儿媳妇见了，定知道是我这婆婆有心了，自然，待我远儿会好上一些，那便是你我做父母的心意了。老爷一听这话，可是来了心劲，命人打造了一幅金丝亵衣，说是送给未来的大儿媳妇，后来，这件金丝亵衣下落不明，只留存下来夫人一针一线织就得红绸锦缎了。”
陈伯叹了一口气，想想老爷夫人在世时府上的热闹劲，又看看当年张婶的貌美模样，虽然，那个时候身材也是丰腴些，但那肤色透着白光，眉眼似桃花一般盛开，可在那个时候，陈伯的心里，做梦都想和人家在一起，可惜，时隔多年，白月光还在，两人芳华己逝，心里始终说不出口 的那句话像是被彻底封印了一般，再也讲不出来了。
“今天还是找质地好一些的被褥，那夫人亲手做的被褥还是留在大少爷大喜当天铺上吧。”
“这一点，倒是想到了，不算太大咧。”
张婶把被褥交给陈伯时，手上有意无意触碰到了陈伯的手。陈伯下意识地回避一下。
“你在害怕什么？”
陈伯嘴唇嗫喏半晌，才道：“……老了呀。”
“你才西十有三，可就老了？我一个女人家，三十五六的年纪，再不嫁，以后嫁人生个孩子估计都得鬼门关前头走一遭。我等不起了。”
张婶说完这话，把被褥塞给陈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没多远，回身对着陈伯，冷静地说：“当年我娘的死，与你并没有多少关系。你当年救了我，打伤了那几个歹人，事后，那几个歹人打死了我世上最后一个亲人——我娘。
那个时候，我无法原谅你，其实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其实才是间接害死我娘的凶手。其实，这些年，我很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对我有情分，但我觉得我等不起了。我最后问你一句，我这个人，你还要吗？”
陈伯出了房间，那句话，陈伯始终没有回答。
他心中有个秘密，一首都没有人知道，但他自己知道，这辈子都无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那几个歹人是他顾下的。
那几个歹人收了自己给的银两，结果，其中一个当头的看上了当年的张婶，背着他去找了张婶的家，张婶的娘拼死护住了女儿家的清白，自己赶到时，歹人跑了。尽管，后来，亲手杀了那几个歹人，留下一个苦苦哀求饶命，保证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人，可是，陈伯的刀还是斩了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陈伯与张婶的事情应该修成正果了。
只要提了当年的事，陈伯的心就彻底对张婶死了心。
原因不是他老了，而是他不配。
面对天上的明月，陈念秋眼泪簌簌，“这些年，我以为你会忘记，首到今天我才明白，那不是一段过往，而是你心中的一根刺。自己种的因果自己承受，缘尽于此，当说——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