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说……”
康全英把手上的伞扶好,顺带把洛无双披的外裳整理通顺。洛无双站在原地,望着进去苏府己经看不到身影的苏宁远,默默地道:“顾清逸不会为了我来到漠北。如果来的话,那我以后就会是顾清逸的妻子了。”
“但愿那个姓顾的永远都不要来漠北。”康全英哼着声说。
“有可能会来,但不会是因为我。我不过是他来漠北的一个幌子罢了。苏宁远这个人,心是块石头,暖不热的。”
说着话,径首走出康全英打的油纸伞,任由那雨滴滴滴落在身上,头发丝上,还有她隐隐地心痛上。
她来漠北,赌输了。
苏宁远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心慕于己。
苏宁远甚至还有家室。
她这些天无论怎么对苏宁远献殷勤,得到的都是我的事,你少管。但在秦香儿这些天看到的情景是,这两人一说话便是很久,而且说话的时候站的还挺近,两人那眉眼透着的小表情令秦香儿没来由地气愤。
近来,秦香儿是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好。
苏馋儿问秦香儿生什么气?秦香儿说我想生气,苏馋儿说秦香儿是个怂包,秦香儿说自己宽宏大量。苏馋儿说秦姐姐这不是宽宏大量,秦姐姐这是怂包。
把苏馋儿哄睡着,自己一个外人待在内堂,突然很想一个人喝酒。
但又不知道酒在何处,便一个人坐在内堂,痴痴地发愣。
听到敲门声,张婶带着一个人送来两大箱子的东西,说是苏将军回府后亲自打开。
随后,张婶带着那两个人出门,又折返进来拿了两大盒东西,摆在桌面上。
秦香儿一点都没动,她从进来的人拿的这些东西来看,像是一些比较沉甸之物。
莫不是金银珠宝?
正在遐想之余,门又被敲响,问道:“还需要拿进来东西吗?”
门打开,发现是苏宁远。
“你回来了?”
秦香儿发觉今天苏宁远今天回来的早。
“嗯。”苏宁远吱了一声,找个地方,把外衣铠甲放下。
之后,两人就说了那些话。
苏宁远看到秦香儿不愿意收,也没有强求,打开地上那两个大箱子,全是稀罕物,这些金银珠宝加起来,给漠北城老百姓每人分出个三十两不成问题。
“不乐意收,就随意放那儿吧。”
苏宁远并不想多加劝说,他现在看到关月送的东西,他犯起了踌躇。
一是这种行为不可取,二来是关月送来的东西,应该是他老人家的全部身家了,把东西全放在他这边,难道,关月回朝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多好东西,我拿一件你送我的东西,不算中饱私囊吧。”
秦香儿把丢在盒子里的鸟雀钗重新拿起来,狠狠攥在手心里,生怕自己会在放回去。
“算。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关老送我这些东西,并非寻常物件,他这是不想回来了?”
“这几天听说,关月在交权,说是要打算回丰都去。我也是在街面上溜达,听嘉门关来漠北城做生意的散客说的。”
秦香儿赶忙把那枚鸟雀钗收在衣裳里,但恐弄得不好了,便找个铜镜,想?在发髻上,可是怎么都弄不好,还把一早上整理好的发髻弄得稀烂,在旁的苏宁远实在看不过去,走了过来,道:“我可以帮你弄好。”
“给!”
秦香儿一脸的嘲讽。心想一个大男人还会整理女儿家的发髻?
“给我。”
苏宁远把手伸到秦香儿面前。
“什么?”
“你手上的朱钗给我。”
“我不……”
秦香儿以为是苏宁远反悔把这些东西给自己了。赶忙抱在胸口,把那枚珠钗抓的牢牢的。
“给你就是你的了。我只是拿你的朱钗帮你把的头发整理好。”
“确定?”
“确定!”
“你会不会啊?”
“应该会。”
秦香儿看到苏宁远望着自己那坚定地眼神,心里的防线才稍微放松一点。
“给你。”
苏宁远接过秦香儿递给自己的珠钗,随之,转到身后。
铜镜里,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低头挽带头发的样子,秦香儿看着有些痴迷。
过了一会,秦香儿问,可好了?
苏宁远头一次觉得女孩子的发髻确实比男子的要难收拾的多。虽然是第二次盘带女子的头发,但苏馋儿的头发可比她的头发好盘带多了。
本来以为很轻松的事,结实地摆弄了半个时辰。
额头因为紧张都冒着汗珠儿。
这种闺阁之事,比打仗费劲多了。
再加上,挽带秦香儿头发时,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又看到两人在一起出现的脸,苏宁远的脑袋如同触电一般,想到了什么。
——在一座灯红酒绿的城市中,车水马龙,跟现在的世界如同两个维度。
——一男一女在宽阔的江水旁的咖啡厅,坐着喝着东西。
——婚期还按之前说的吧,我陪嫁的东西很多,包括这间咖啡馆。貌似是那个女的在说话,但脑海中却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依昔能看清那苗条的轮廓。
——我爸破产了,你还要嫁给我,你是不是有病?那男的样貌依稀有个轮廓,像是自己。
——不就是破个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以为你明天要死了呢。只要你不死,婚期就按原来说的办。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在定的婚期那天嫁人。
——我只是一个会写点程序的程序员,其余的我什么都不会……连你要求结婚当天让我给你盘头发这事到现在为止,还弄得一团糟。
——只要是你弄的头发,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喜欢就成。
——算了。
——什么算了?
——我打算把我写的程序买了,所有版本我都出售,应该会值一些钱。
——你不是说没写完吗?还有几场戏你没有搭建好,打算重新修补《天国府》游戏的各种场景,你突然要买,就是因为跟我结婚,你爸破个产,你十年的心血就如此草率的算了?
——十年心血,人家不过给了十万块,连结婚场地的零零散散都搞不成,《天国府》我打算不做了。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的《天国府》,但我认为那就是最好的。有我一个人守着,那游戏就永远不会倒闭。你不娶我不打紧,你敢把《天国府》卖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
恍然间,那些场景便不再脑海中停留。如同一个神色的回眸,顷刻间便被忘得七七八八。
‘啊——’
秦香儿只感觉脑袋被什么尖锐的刺扎了一下,疼的撕心裂肺。
镜子里的两人似乎变了模样。女的穿着白色的婚纱,男的穿着白色的西装,在各种磁场的交错下,快速闪烁,只是一个刹那,仿佛是两个人的前世今生。
“我终是找到你了!”
心底泛起的心声,顿时涌出万千思绪。
秦香儿有那一瞬间,发觉自己的灵魂与身体是剥离开的,如同完全两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