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的手指在收银台边缘无意识,玻璃碎裂的声响仍在耳畔回荡,混着冰柜里飘出的血腥气,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压抑。电子时钟显示晚上八点十七分,本该热闹的超市却寂静得可怕,只有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呜咽。
货架间突然传来轮子滚动的声响,林依依猛地抬头,看见银发老太的购物车歪歪扭扭地斜在日用品区。车上堆满的牙膏不翼而飞,只留下几圈发黑的胶带缠绕在车把手上,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她握紧手电筒走过去,光束扫过地面时,发现瓷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蜿蜒成某种拓扑图形。
“有人吗?”她的声音撞上货架又弹回来,惊起一阵细微的簌簌声。转角处的方便面货架突然剧烈晃动,成箱的泡面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连倾倒,露出后面蜷缩着的身影——是常来买啤酒的赵叔,他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今天却套着不合身的超市制服,脖颈处缠绕着和胶带同样质地的黑色物质。
“赵叔?你怎么……”林依依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暴起。他的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械,双眼翻白,嘴里不断涌出黑色黏液,在地面汇成扭曲的克莱因瓶图案。林依依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购物车,金属框硌得生疼。千钧一发之际,她抄起货架上的杀虫剂喷过去,男人发出非人的嘶吼,踉跄着撞碎旁边的玻璃展柜。
碎玻璃飞溅的瞬间,林依依瞥见男人后颈的皮肤下,有细密的纹路在蠕动,和牙膏管上扭曲的符号如出一辙。当她再次抬头,货架间己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狼藉和逐渐干涸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栏显示“无服务”,时间定格在八点十七分,与五分钟前无异。通讯录里同事的号码全部变成乱码,只有一个未保存的号码反复弹出陌生短信:“拓扑闭环,参与者不可逃逸。”
冷藏区的门突然被撞开,冷气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林依依强忍着不适走过去,发现原本存放酸奶的冷柜里,整齐码放着十几具蜷缩的人体。他们都穿着超市制服,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身体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状,手指深深插进自己的胸腔,仿佛在试图完成某种恐怖的仪式。
最前排的尸体突然睁开浑浊的眼睛,林依依惊恐地后退,却发现那是今早请假的小张。他的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从喉咙里挤出熟悉的沙哑声线:“找到拓扑锚点了……”话音未落,所有尸体同时开始抽搐,体内渗出的黑色黏液相互连接,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克莱因瓶虚影。
林依依转身狂奔,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货架堵住,通道不断折叠重组,形成没有尽头的循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货架,惊恐地发现商品标签上的文字都变成了同一个名字——那些消失的顾客,此刻正以某种扭曲的方式,存在于这个克莱因瓶般的空间里。
当她再次经过收银台时,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玻璃上蠕动。镜中的“林依依”露出森然的笑容,伸出布满黑色纹路的手,缓缓穿过镜面,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