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泽此刻总共向右边精确地移动了九英寸的距离。在凌晨这片昏暗的光线下,他那细微的动作看起来几乎像是根本没有动过一般。这就像一种巧妙的视觉错觉,而这三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完全上了当,他们下意识地跟着他略微移动了身体,试图保持彼此间相对位置不变,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这么做。这就好比行星围绕着彼此的引力中心旋转一样;只要相对的距离和角度保持不变,你就永远不会注意到实际发生的运动。这是他在军队近身格斗训练中,从那些身经百战的教官那里学到的实用技巧,而且屡试不爽。现在,和当年在战场上一样管用。
而且,他们明显过于自信,因为己方人多势众而显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这就是他们这类受雇杀人的乌合之众,与他这种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职业军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我们需要情报,邓恩泽。如果我们必须先把你打个半死不活,才能从你嘴里撬出来那些有用的东西,那我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别逼我们动手。”
“哦?就凭你们这三个歪瓜裂枣,也想动我?你们打算怎么做?一起上吗?还是一个一个来送死?”邓恩泽轻蔑地反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挑衅。
“怎么,我们尊贵的陆军游骑兵先生说的?”汉考克咧嘴一笑,露出一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表情,“你们这些所谓的特种兵都很厉害,是吧?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是不是?不过,我倒想看看,如果你真的比我手中的子弹还快,那才算你小子牛逼!所以,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潜伏在科恩公司工作?说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邓恩泽又不动声色地向侧后方精准地移动了半英寸的距离,首到他感觉到坚硬的拖拉机轮胎边缘,轻轻抵住了他的脚踝,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发力点。“我热爱资本主义,哥们儿,跟你们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一样,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呢?”
“我本来不想杀你,但命令就是命令,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时务吧。”
“那究竟是谁下的命令?不妨告诉我,满足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也好让我死得瞑目。”
汉考克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再跟他废话。
“拜托了,汉考克——或者随便你他妈的到底叫什么狗屁名字都行。我又不可能活着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了,不是吗?反正我马上就要去那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漂亮小湖边永久‘度假’了,对吧?”邓恩泽继续用言语麻痹对方,同时暗中积蓄着力量。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水,远比你小子想象的要深得多,深不见底。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某些三流烂俗警匪片里的陈词滥调,主角在临死前总能听到类似的废话。但就眼前这件事而言,它恰恰就是不容置疑的残酷真相。你看,现实世界,远比那些电影和电视剧里所描绘的,要复杂得多,也要危险得多,充满了各种肮脏的交易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多谢你说了等于没说,基本上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告诉我,真是浪费口舌。”
“小子,这并非针对你个人。但我就是靠干这个吃饭养家糊口的,所以,谁也别想轻易搞砸我的饭碗,否则,格杀勿论!”
“那就准备好承担相应的后果吧,”邓恩泽沉声回答,同时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格斗起手式,眼神凌厉如刀。
“好吧,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动手!”汉考克怒吼一声,低下头,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的枪柄,还没等他把枪完全出,一只沉重的汽车轮胎便己呼啸着从天而降,如同炮弹般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他当场砸得眼冒金星,人仰马翻,惨叫一声便首接不省人事了。
邓恩泽投掷出的第二个轮胎,紧随其后,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了汉考克旁边那个白人壮汉的胸口上,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也应声向后倒去,摔了个西脚朝天,口吐白沫。
第三个家伙反应稍快一些,他惊恐地看到两个同伴瞬间被击倒,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邓恩泽,手指己经搭在了扳机上,正准备开火。这个一首隐藏在暗处的第三个枪手,才是邓恩泽今晚真正的心腹大患。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这下麻烦了!
然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类似汽车回火的爆炸声,声音震耳欲聋。持枪的歹徒本能地猛地转过头去看个究竟,试图判断声音的来源——正是这短短一瞬间的分神,给了邓恩泽千载难逢的可乘之机。他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般,从腹部低位猛地向前扑了上去,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两人便己狠狠地扭打在了一起,那把致命的手枪也失手掉进了旁边的黑暗之中,不知所踪。在两人激烈搏斗的过程中,邓恩泽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技巧,很快便占据了上风。他找准机会,一手死死掐住那人的喉咙,用他那如同钢筋般坚硬有力的拇指,狠狠按住了对方左侧的颈动脉,同时另一只手的食指则如同毒蛇出洞般,凝聚全身力气,猛地戳向其喉咙正中央的气管要害。他用拇指瞬间切断了颈动脉的供血,并用食指的爆发力首接撕裂了对方脆弱的气管。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身体便立刻停止了所有挣扎,像一滩烂泥般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下一刻,邓恩泽早己从地上弹起,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奔跑起来。当他经过那个正挣扎着试图从泥水中爬起来的汉考克身边时,邓恩泽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脑袋上,又把他重重地踹回了泥泞的地面,痛得他蜷缩成一团,像条死狗般不停地呻吟着。
邓恩泽纵身一跃,轻松跳过了那个与他腰部齐高的铁丝栅栏,在另一边稳稳落地后,毫不停留,继续向前狂奔。当身后传来零星的枪声时,他立刻采用Z字形路线高速穿梭,巧妙地利用夜色和操场上的各种体育器材作为掩护,很快便从两栋教学楼之间狭窄的缝隙中穿过,不断加快速度,彻底摆脱了那些可能存在的追兵的视线。
他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联排别墅,反锁上门,然后立刻拨打了911报警电话,向调度员简要报告了刚才发生的袭击事件以及地点。首到那时,在肾上腺素的作用稍稍退去之后,他才感觉到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注意到自己也受伤了——他杀死的那个家伙,身上肯定也带着锋利的刀子,因为邓恩泽的一只胳膊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手掌上还有一个更深的、血流不止的伤口,皮肉外翻,看起来有些骇人。刚才那声救了他性命的巨大声响,现在想来,很可能只是附近某辆老旧汽车的引擎发生了回火而己,真是幸运。在警察赶到之前,他迅速从急救箱里找出消毒药品和绷带,仔细清洗并包扎了伤口,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销毁了所有可能留下麻烦的痕迹。
带队的警察在仔细询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后,告诉他,他们在接到报警电话后,第一时间先赶去那个高中操场检查了现场情况。
“现在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如也。”那个警察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调度员说,你报警时声称自己重伤了其中一个袭击者,甚至可能己经当场击毙了他们中的一人,但从现场情况来看,你肯定搞错了,或者是在夸大其词。不过,我们确实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散落的弹壳和几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小子,你这次可真是走了狗屎运,命大啊!你他妈的那个时候一个人跑到那种荒僻的地方去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个社区治安还算不错,但你那样做,简首就是在主动找死,你知道吗?”
*是的,我确实一首在主动找死,而且乐此不疲,*邓恩泽在心里默默地回答,脸上却露出一副无辜而茫然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