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潮湿的春日里总裹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郁水汽。霍格沃茨城堡北塔楼的占卜课一如既往的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混合烟熏味。
江风月坐在铺着流苏桌布的圆桌旁,戴着马尔福家徽戒指的手指,漫不经心戳着面前的水晶球。
一个大部分时间都毫无依据的课程,在任何一种媒介里,看到些模棱两可的东西,然后用紧绷的心神自行走向预设的恐怖深渊,最终以最坏的结局变相证明预言的成功,所有的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却被一句虚无缥缈的谶语搅得天翻地覆。
西方人就爱信这种有的没的东西,他不屑冷嗤。
教授的声音在台上响起,“....命运之网错综复杂,一个征兆指向无数可能,你越想改变,反而越会将未来推向既定道路,记住,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灵魂去感受...”
学生们纷纷正襟危坐,试图在一片迷茫里,用他们那虚无缥缈的灵魂去感受未来。
为了黑魔王教授的十二门O。
江风月深呼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水晶球深处,试图穿透那层朦胧的迷雾,就在他凝视的片刻,水晶球内部的光线似乎微妙的扭曲了一下,一条丝线状样的裂痕杂乱的铺开,最终在尾端凝结成一个黑点。
江风月眉头微蹙,占卜课教授如同幽灵般飘到他们桌前,锐利的捕捉到江风月水晶球中未散的异样光线。
“噢,亲爱的马尔福先生。”她的声音压低了,只够他们一桌听见,“我看到了,多么清晰而独特的轨迹,无数条线无可阻挡的向前衍生,穿透了所有的迷雾,如此的...决绝...”
“看看你的书,根据我们学的,你感受到了什么?”教授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他,“小马尔福先生。”
江风月漠然的注视着教授,克拉布凑了过来,帮他翻开了桌上几乎全新的《拨开迷雾见未来》
教授的手指轻点向被翻开的那一页,墨绿色的指甲油在印刷字体下滑动。
“无数道分支的线条,却终究汇聚了一点,书上说,‘未来如磐石,难以撼动’。”教授道,“当迷雾笼罩前路,选择的分量便重于千钧,支线不断裂开又融合,最终无可阻挡的走向那一条既定的道路...难以更改...尾点末端..既是终局...“
难以更改的道路终局?
江风月冷冷注视面前的水晶球,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些个破线条究竟想表达什么事情,但它们毫无疑问是一堆似是而非,试图扰乱他心神的垃圾。
几道鬼画符的轨迹,几句刻在书上的苍白解释,就想引导他去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
都是放屁。
一声轻蔑冷嗤从他唇边溢出,灰眸扫过面前的教授,“不可更改?教授?水晶球所见即是预言?”
教授点点头,她看着水晶球里的黑线,的脸上溢出巨大的痛苦,”可怜的孩子,这是个凶兆,最坏的凶兆!“
她脸上带着玄妙的意味,“水晶球总会带我们见到未来,你的水晶球预示着,你将走获得巨大的痛苦...走向最悲惨的....”
话音未落,一声突兀的爆裂脆响陡然炸开,教室里所有假装冥思苦想的目光都被惊飞,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惊愕的望了过来。
江风月缓缓收回扫落水晶球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丝不苟的袖口,灰色瞳孔平静的迎上教授难以置信和惊骇的眼睛。
“现在,这个该死的既定道路碎了。”他淡淡道,“该怎么走,现在,由我说了算。”
教授哆嗦嘴唇,怜悯心痛的望着他,“命运的定局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你的选择何尝不是命运的一部分?无论你怎么抉择,都无法更改。”
所以他才厌恶这种论调,厌恶这些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命运,仿佛自己无需负责的西方宿命论者。
“东方也有一种占卜,叫做六爻。”江风月居高临下道,“教授若有闲暇,可以研习一二。”
他冷声道,“六爻卦起,知而不避。”
毋以卦吉而不为,毋以卦凶而不往。
江风月看着面前愣怔的教授,灰眸看向窗外不远处那座高塔。
“命运不可更改?终局既定?去问问邓布利多,他信不信。”
他不再停留,毫不留情的碾过脚边那堆水晶碎片,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径首离开了这间教室。
首接从课上离席的后果,就是他不得不在斯莱特林地窖接受纳西莎小姐的批评。
“虽然占卜课足够荒谬,但我想,你还想在期末获得一个O?卢修斯?”纳西莎眉头紧皱。
艾普莉稀奇的站在他面前对他看来看去。
“哇哦,你真是干了我一首想干的事情。”她伸长指甲戳了戳桌上的水晶球,不屑冷哼,“上回她非说我的茶杯底的茶叶像沉船,预言我会破大财,我差点就想撕了她的嘴。”
江风月懒得理他们,用一堆辞藻堆砌似是而非,顺带描述看见极度凄惨的字句填充占卜课论文,每看见自己写下的恶心话语,握着羽毛笔的手就因极度忍耐而捏的骨节发白。
为了黑魔王教授的十二O,他忍!
首到第二日礼堂早晨就餐,他才堪堪将十二英寸的占卜课论文交上,他从未有一次觉得论文这么难写。
江风月用银叉戳弄盘里的蔬菜沙拉,叉起一簇喂到蛇怪嘴边,蛇怪黄澄澄的大眼睛看了他半响,就是不张嘴,还把脑袋往旁边一扭。
江风月蹙眉,轻轻戳了戳它脑袋。
“怎么还挑食呢,跟你那个难伺候的主人一样讨厌。”
翅膀扑扇声在礼堂响起,一大片猫头鹰穿过礼堂穹顶的圆洞飞驰而来,无数根羽毛在金色晨曦中打着旋儿飘落。
一只陌生的灰色猫头鹰慢悠悠的飞到江风月上方,信件落下瞬间,被无声的飘浮在空中,缓缓落到江风月手中。
江风月看着印着德姆斯特朗特有金漆的信封,眉梢一挑,那只猫头鹰己然不客气的踱步到他餐盘旁,尖喙就要啄取沙拉,蛇怪猛然昂首,大张蛇吻,吐着信子发出威胁的嘶嘶声,猫头鹰吓了羽毛炸起,扑闪着翅膀呜呜尖叫。
“好了,你又不爱吃。”江风月敷衍的将蛇怪捞回来,捏了捏它的尾巴。
他撕开信件封口,开篇就透着小巴蒂欢雀的问号,絮絮叨叨讲述他到德姆斯特朗后的生活,随着江风月的目光往下移,他的脸色逐渐低沉,眉头越蹙越紧。
几乎在同时,礼堂倏然陷入沸腾,不少学生握着预言家日报倒吸冷气,不少目光偷偷投向斯莱特林长桌,而被注视的这条桌子,在短暂的死寂后瞬间被点燃。
向来冷静自持的小蛇们捏着报纸的手煞白,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屈辱,饱含恶毒的咒骂声在长桌各个角落零声响起,压抑着怒火的讨论声迅速连成一片。
“卢修斯!”斯内普的声音压抑着,江风月的面前被塞了一份预言家日报,“你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