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春和,草木初苏,一年一度“春市百工展”于西市大坊隆重开启。
此乃绣坊、纸工、瓷坊、笔庄西大行会联展之局,然今年绣坊展位焦点,却独属——林家。
我以听潮斋名义,联合三家中坊,推出“百样民愿展”:
百张绣样、百意愿文、百幅民心纹图,立意将“民间意愿与雅制贡纹”合一,绣民所思、绣民所愿,破“宫坊垄断”旧法。
展位未启,己引坊间、百姓、甚至贡局绘样使提前探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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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会首日。
我与清书并肩而立,身后是三坊女绣首,各持新样入列。
民愿展样稿一出,百姓纷纷驻足观赏,讨论不休。
“这不是我去年在香主庙上挂的‘归鹤愿’吗?如今竟真被绣了!”
“这是娘子怀胎时求的‘安顺’,图样上这莲心胎盘分明就是她写的!”
而清书站在台前,娓娓讲解纹样寓意、构图来源,百姓听得心悦诚服,市集人流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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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好景不长,午后风起,一场“意外”骤至。
有客惊呼:“此纹重样!我昨日在金绣坊己见——此展有抄袭之嫌!”
合广旗下“金绣坊”趁势推出所谓“新派裁绣”——即以“印绣图模”再辅手工点绣,宣称“千人千愿,一式速绣”。
其样稿粗绣快制,却因价格低廉与图样雷同,引起舆论躁动。
“到底是谁先出的纹?”“若民愿能速绣,何必定制?”
舆论失衡,百工长官一度要求听潮斋“撤三样以避嫌”。
我面色凝重,正思破局之法,清书却缓缓走至展台中央。
她深吸一口气,铺开白绢,执笔——
“民愿者,当民心现。”
她以“云鹤回音”图为骨,手绘三纹:一为香主祈福,一为茶农祈雨,一为义塾望子成龙。
三愿之笔皆非现样,乃她夜绘所思,皆具现场名录对应人名、信纸、地点。
人群先是低声议论,继而爆出掌声。
更有几位老妪与义塾先生登台作证:“正是我家祈文,清姑娘当日亲记,未曾离手!”
风评扭转,局势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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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人群裂开,一人由贡局卫带首入展位前方。
沈致远身披朝服,手持贡监密令,宣声而立:
“奉贡局命,听潮斋‘百愿纹样’列为贡局民意采样试点——自即日起,予以京中展览、绘样权力。”
此令一出,百姓震动,三坊代表齐声称颂,合广展位人潮顿失。
我登台接令,目光扫过沈致远。
他微微颔首,唇角含意,仿若说:
“你开的局,我撑得起。”
我心中一动,却不敢显露情绪,只冷声一礼:
“谢令所赐,听潮斋愿为民心之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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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市之上,姊妹一动一静,一文一绣,一前一后,将原本陷入舆论危局的听潮斋,反翻为“民愿正统”的风向引导者。
舆论翻盘,市场初定,林家在三房、外商、制度博弈中,再夺先机。
但我知,合广不过第一局。
风口再起时,恐怕便是——“贡局分权”与“家权改制”真正开场之日。
而沈致远,今日所护,是心意,也是宣战。
我低声喃喃:
“这盘棋,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