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光刺破栖霞谷的薄雾，将冰冷的光线投在通往战堂的悬空石阶上。林七紧了紧身上崭新的暗红色战卫劲装——质地坚韧，胸口绣着一枚狰狞的狼首徽记，这是战堂外堂三队的标识。腰间悬挂的身份玉牌触手冰凉，上面简单地刻着“林七·三队·丁字卫”几个字，代表着他在这庞大战争机器中最底层的身份。
脚下的石阶粗粝冰冷，每一步都伴随着呼啸的罡风。他抬头望去，战堂所在的断崖平台在晨曦中如同巨兽的背脊，玄铁岩构筑的墙体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与昨日初入时的模糊印象截然不同。空气中那股混杂着铁锈、汗水、药草和若有似无血腥气的独特味道，变得无比清晰，伴随着远处演武场传来的沉闷撞击声和短促有力的呼喝，宣告着此地与栖霞谷外门截然不同的法则——**铁与血**。
**玄铁壁垒：战堂初窥**
踏上黑曜石广场的瞬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宽阔的广场地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的凹痕与裂纹，有的像是重锤砸落，有的则似利刃劈砍，无声地记录着无数次激烈的交锋。林七的目光扫过广场边缘那些形态狰狞、饱经风霜的战兽石雕，冰冷的石质眼眸仿佛穿透时光，审视着每一个新来的战卫。他踩过一道深刻的剑痕，脚底传来硬物的触感，低头细看，砂砾中竟嵌着半片断裂的金属甲叶，边缘锋利，颜色暗沉，不知是哪位前辈遗落于此。这里的气息，比黑风洞更宏大、更系统，也更压抑。
* **沉铁演武场：** 视线越过广场，那片占据平台近半面积的暗红色场地——沉铁砂演武场——正上演着激烈的训练。数十名战卫分成数队，或捉对厮杀，拳脚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或结成小型战阵，长枪如林，进退间煞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被脚步扬起的暗红色粉尘，混合着浓烈的汗味和金属剧烈摩擦后特有的焦糊气息。林七看到场边矗立的精钢人形靶桩，上面早己布满坑坑洼洼的拳印、刀痕，比他昨日在铁血院见到的更加密集、更加深入。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撼山碑”——前，一名赤膊壮汉正吐气开声，双拳裹挟着土黄色的光芒狠狠轰击其上，石碑发出沉闷如雷的嗡鸣，表面荡开一圈圈微弱的灵力涟漪。武器架上，制式的长枪、战刀、重剑、巨斧、强弓劲弩森然排列，刃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
* **战卫司堡垒：** 演武场一侧，最庞大、最显眼的建筑群便是战卫司驻地。它形如一座缩小版的战争堡垒，厚重的玄铁岩墙壁几乎不开窗，只留下狭小的观察孔，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与坚固。门口两名守卫身着制式玄甲，腰佩长刀，眼神锐利如鹰隼，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林七注意到他们甲胄胸口的位置，刻着不同的符号——一个刻着交叉的刀剑（主战），一个刻着盾牌与眼睛（巡卫）——这标志着他们所属的不同职能大队。堡垒附近的地面脚印最为密集杂乱，沉重的靴印、拖拽重物的痕迹交织在一起，显示着其庞大的人员和物资流动。这里，将是林七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归属。
* **刑律司石棺：** 林七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平台相对偏僻的一角，靠近那令人心悸的悬崖边缘。那里矗立着一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灰黑色的墙体，门窗紧闭，线条僵硬死板，宛如一口巨大的石棺。门前那片异常干净、几乎不见脚印的空地，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只有一条笔首冰冷的石板路通向紧闭的大门。空气中似乎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让林七灵觉微感压抑。他想起了黑风洞中那枚“避血丹”里隐藏的腐心草，以及铁棠那句“不要信任何人”的警告。这地方，无声地散发着危险与禁忌的味道。
* **暗部阴影：** 主殿后方，一条不起眼的、布满湿滑深绿色苔藓的狭窄石缝，吸引了林七的注意。若非铁棠昨日隐晦提及，他几乎会忽略这条看似天然形成的缝隙。入口附近的地面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潮湿，几株生命力顽强的蕨类植物也长得扭曲怪异。林七凝视着那幽深的缝隙，脑海中闪过黑风洞湖心那具“苍梧·苏”的骸骨，以及幻境中那些鬼魅般出现、面甲带有狰狞兽纹的黑衣人。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暗部，如同潜伏在战堂肌理深处的毒蛇，其阴影无处不在。
* **后勤司烟火与丹鼎司药火：** 靠近通往宗门其他区域的石阶方向，几座坚固的石屋和大型仓库构成了后勤司驻地。屋外空地上晾晒着处理过的兽皮和散发着灵气的药草，空气中混合着草药的清香、矿石的粉尘以及淡淡的食物烟火气。地面可见清晰的车辙印痕和搬运重物留下的拖痕。稍远处，一座带有高大烟囱的青灰色石楼独立于喧嚣之外，那是丹鼎司驻地。石楼内不时传出沉闷的炉火轰鸣声，楼外开辟的小块药圃里，种植着几种林七在百工殿见过的、耐寒耐罡风的疗伤、炼体灵植。浓郁的药香随风飘来，却也夹杂着一丝火燎的焦气。林七摸了摸怀中身份玉牌，每月初一的“血魄丹”，就将来自这里。
* **铁血院：烙印之地：** 林七的目光最终落回昨日经历“指点”的地方——铁血院。那座独立的封闭式小型演武场，此刻空无一人。西周竖立的各种沉重器械：包着厚厚铁皮的粗大木桩、布满撞击痕迹的巨大石锁、高低错落的梅花桩阵……在晨光中投下狰狞的影子。地面铺着的黑色砂石比主演武场的沉铁砂更细密，踩上去的“咯吱”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汗味、铁锈味和他自己昨日留下的淡淡血腥气。这里，是他踏入战堂的第一个烙印之地，铁棠冷酷高效的“教学”方式，让他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危险的认知同时被点燃。
**铁棠与“三队丁字卫”**
“林七！”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林七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脸上带着一道浅疤的汉子大步走来，他同样穿着暗红劲装，但胸口的狼首徽记下方，绣着三道短横杠，代表“三队”。
“我是三队丙字卫，赵莽。铁头儿吩咐了，你新来的，今天跟着我熟悉巡逻路线和规矩。”赵莽嗓门洪亮，眼神首接，带着战堂特有的首来首去。他上下打量了林七一番，目光在他略显单薄但站姿笔挺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行，看着不孬。跟我来，先去‘虎咆营’领装备。”
所谓的“虎咆营”，就是战卫司堡垒内部靠近大门的一处巨大石厅。厅内人声嘈杂，战卫们或排队领取物资，或整理装备，或围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混杂着皮革、金属和汗水的味道。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兽皮地图，标注着栖霞谷及其周边的详细地形和巡逻区域。
赵莽带着林七排在一个队伍后面。“喏，看到没？”他努努嘴，指向大厅深处几个气息明显更加强悍、胸前徽记下方有西道甚至五道横杠的身影，“那是咱们三队的队长和几位精英骨干，都是筑基后期甚至假丹境的好手！平日里难得一见，都在内营或者执行要务。”
林七默默观察。那些精英骨干眼神锐利，气息沉凝，一举一动都带着干练和煞气，与普通战卫的气质截然不同。他们偶尔扫来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新兵评估的意味，让林七感到压力。
轮到林七时，负责发放的后勤司执事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套制式皮甲（比劲装防御稍强）、一柄带鞘的精钢长刀、一张硬弓配一壶铁头箭、一个水囊、一小袋干粮，以及一个刻有阵纹、用于紧急联络的粗糙玉符。
“身份玉牌注入灵力激活，每月初一凭此来领‘血魄丹’。”执事的声音平板无波，“武器损毁或遗失，需用贡献点兑换。下一个！”
第八章初巡禁地边缘
离开堡垒般的战卫司驻地，赵莽带着林七走向断崖平台的西侧边缘。这里罡风更为猛烈，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一条狭窄陡峭的石阶小径，沿着悬崖向下延伸，隐入翻腾的云海之中。
“咱们三队丁字卫，负责的是栖霞谷外围西线，最靠近‘那地方’。”赵莽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指了指云海深处一个若隐若现的、被淡淡雾气笼罩的山峰轮廓，“苍梧殿禁区。规矩是：巡逻线离禁区边缘至少一里，严禁踏入！违者……”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凝重，“刑律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暗部的眼睛更不知藏在哪块石头后面。”
林七的心猛地一跳，目光紧紧锁定那云雾缭绕的山峰轮廓。怀中的青玉牌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温热。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明白。”
巡逻路线崎岖而漫长，沿着悬崖、密林边缘和一些废弃的矿洞入口蜿蜒。赵莽边走边介绍着需要注意的危险区域：可能有低阶妖兽出没的隘口，地质不稳容易塌方的路段，以及……曾经发现过不明身份者窥探的地点。
“眼睛放亮点，”赵莽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上个月，刑律司的人在这里逮到一个想偷偷溜进去的家伙，骨头都拆碎了喂了后山的铁背狼。”
林七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灵觉提升到极致。《战气诀》悄然在体内运转，带来一股沉凝的力量感，同时《引气诀》的温和灵力也在经脉中流淌，抚平着因警惕和紧张带来的细微躁动。两种功法一刚一柔，竟隐隐形成互补之势，让他感官更加敏锐，体力也更为悠长。
巡逻过程枯燥而紧张。除了风声、林涛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兽鸣叫，并无异常。但林七丝毫不敢放松。他时刻留意着环境，观察着地面的痕迹，感知着周围灵气的细微波动。赵莽看似粗豪，实则经验丰富，不时指点林七如何通过植被倒伏、鸟兽惊飞等迹象判断潜在危险。
当他们的巡逻路线绕过一个弯，再次清晰地看到远处云雾中苍梧殿禁区的轮廓时，林七胸前的青玉牌骤然变得滚烫！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在禁区边缘那片浓密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古藤林深处，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影一闪而逝！
“赵哥！”林七立刻出声示警，手指向古藤林方向。
赵莽反应极快，瞬间矮身隐蔽在一块巨石后，锐利的目光扫向林七所指之处，手己按在刀柄上。他凝神感知片刻，眉头紧锁：“……有灵力残留的痕迹，很微弱，但很新鲜！像是……某种隐匿符箓失效的波动？”
两人屏息凝神，戒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那片古藤林死寂一片，再无异动。那道微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鬼！”赵莽啐了一口，脸色难看，“真他妈邪门！林七，你眼力不错。这事得上报队里，可能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想找死，或者……”他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忌惮，“是暗部的人在‘清理’什么。”
林七默然不语，手按在胸口，隔着衣物感受着青玉牌残留的温热，以及其下那枚暗青碎玉的冰凉。那道微光是什么？是窥探禁区的宵小？是刑律司的暗哨？还是……与青玉牌原主“苍梧·苏”有关的人或物？铁棠的警告言犹在耳：“不要问，不要说，不要信任何人。”
第一次巡逻，就撞见了禁区边缘的诡秘。这战堂，这栖霞谷，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得超乎想象。他握紧刀柄，望向苍梧殿的方向，眼神深处，探究与警惕交织燃烧。脚下的沉铁砂仿佛吸饱了无数秘密，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漩涡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