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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抓紧啊！"向文博的声音混着风声扑过来时，我正盯着他后背上被汗水浸透的菱形花纹。小军的自行车"叮铃铃"擦过我们，车后座的豆芽儿冲我晃着冰棍："小茗——要不要换车坐？"
向文博的脊背突然绷首了，车把猛地往右一歪。我的膝盖撞上他书包侧面挂的钥匙串，金属撞击声惊飞了路边的麻雀。
"对、对不起！"他单脚撑住地面回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这段路石子多..."
"是怕颠着人家吧？"小军在前头扯着嗓子喊，后座的豆芽儿掐他腰："就你话多！"
我数着车筐里斑驳的锈痕，忽然听见他轻声说："你要不要...抓住我衣服？"他的校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瘦削的腰线。
废弃砖窑的阴凉里浮着潮湿的霉味，豆芽儿举着手机照亮斑驳的墙砖："你们看这个像不像人脸？"
"别吓人啊！"小宁刚往我身边缩了缩，头顶突然传来"咯吱"一声。
倾斜的门框裹着灰尘砸下来时，薄荷味洗衣粉的气息猛地笼罩了我。向文博的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勺，我的鼻尖撞上他第二颗纽扣，听见木门砸在他后背的闷响。
"你疯啦！"小军冲过来掀开门板，木屑雪片似的往下落。
向文博却突然笑出声，睫毛上还沾着灰："这门板早该拆了。"他松开我时，指尖擦过我手腕内侧，留下滚烫的触感。
"英雄救美哎！"豆芽儿把冰镇汽水贴在我脖子上，"要不要以身相许？"
向文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军拍着他后背怪叫："完了完了，内伤了！"
暮色漫过麦田时，向文博的自行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格外清晰。他忽然指着远处晃动的稻草人："那片地是我家的。"
我顺着他指尖望去，田埂上的农药瓶在夕阳下泛着微光。
拐过晒谷场时，朱漆门里飘出金银花香。小军突然扯着嗓子喊："向阿姨！快看你未来儿媳妇！"
我慌得往土墙后躲，蔷薇刺扎进手背都顾不上疼。
"都是我同学！"向文博推着车往院里跑，车后轮轧过我裙摆。向妈妈手里的竹耙顿了顿："别玩太晚。"
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时，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门后探出头："哥哥带我去涵洞嘛！"
"姐姐吃糖！"甜甜把黏糊糊的泡泡糖塞进我手心时，向文博正蹲在水渠边捞蝌蚪。小军突然捅他胳膊："哎，要不要帮你们拍张合照？"
"你手机像素跟马赛克似的。"豆芽儿踹他小腿，"上次把我拍成女鬼！"
分别时甜甜突然趴在我耳边说："哥哥昨晚在抄电话号码哦。"我转头看向推车的少年，他正用鞋尖碾着石子，后颈红了一片。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的瞬间，我差点摔下床。荧光屏上跳着陌生号码的短信：「甜甜说你是年画上的仙女」
"小宁！"我赤脚冲进隔壁房间，"你把我号码给谁了？"
妹妹蜷在被窝里装睡，嘴角却翘得老高："有人威胁要在家门口唱《做我老婆好不好》..."
验证QQ时，我对着"20472**30"的数字输了三次才成功。留言板第一条刺得眼睛发疼：「我爱你」
"茗丫头！"姑姑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来，毛线针在镜头前闪着寒光，"那个留言的是谁？"
手忙脚乱碰翻茉莉花茶时，向文博的消息正好跳出来：「我姑盘问我半小时...」
我抖着手回复姑姑：「没谈！我没答应他！」茶水在作业本上洇出心形水渍。
穿七中校服的男生敲开门时，妈妈正在腌泡菜。辣椒末沾在她指尖："哪个村的？"
"朱辛庄的。"一凡垂着头，后颈晒得发红。
小宁抱着作业本冲我眨眼："姐，你去年拍的证件照呢？"
"没有！"我扯过草稿纸疾书，笔尖险些戳破纸面。
照片塞进一凡手心时，他压低声音说："文博说要当QQ头像。"妈妈突然在厨房提高嗓门："小宁！怎么还不送客？"
铁门"哐当"合拢时，妈妈摔着泡菜坛子："再和男生来往就别当班干部！"小宁把课本摔得啪啪响："你们谈恋爱为什么要害我挨骂？"
我对着梳妆镜取下草莓发夹，镜面忽然映出抽屉缝里露出的半截信封——那是上周向文博托豆芽儿转交的，信纸折成了复杂的幸运星形状。台灯光晕里，隐约能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的"明天放学后"。
月光漫过窗台时，楼下传来父亲归家的脚步声。我迅速关掉电脑，留言板上那句"我爱你"的像素点却仍在视网膜上灼烧。衣柜门吱呀合拢的刹那，突然想起白日里向文博家院墙上，金银花藤正在悄悄攀过界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