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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西尔瓦里昂不知第几次被沈确拽进酒楼“奖励自己”了。
每次结案后，沈确总要来酒楼大开吃戒，美其名曰：“奖励辛劳的自己，吃点好的。”
然而西尔瓦里昂始终get不到这些人间至味的妙处，只能对着满桌珍馐执箸兴叹。
菜己上齐，西尔瓦里昂却依然举筷维艰，连破案时都没见他露出这般愁云惨淡的表情。
沈确早就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开启风卷残云模式。
他自知，吃饱才有力气，吃饱才有脑子，其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西尔瓦里昂最终选择弃筷投降，只是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
酒楼这次沈确点的是红茶，茶香浓郁扑鼻，入口醇厚，回甘绵长。
沈确依旧在狂塞，桌上的菜肴己被他扫荡了大半。
西尔瓦里昂实在看不下去，幽幽道：“又没人跟你抢，跟恶狗抢食一样。”
沈确艰难地咽下嘴里一大口食物：“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断案，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西尔瓦里昂懒得搭腔，只是漫不经心地望向楼下那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他向来喜静，所以沈确特意挑了处闹中取静的雅座，既远离喧嚣，又能将整座酒楼的动向尽收眼底。
西尔瓦里昂神色一凛，思绪瞬间被拉回案发现场。
纷乱的疑点在他脑海中纠缠不清，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其一，命案西要素——尸体、血迹、嫌犯、凶器，如今却连凶器的影子都没摸着。
齐言腹部那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早己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端倪。
其二，究竟是什么让她恐惧至此？幻境之说站不住脚，乌羽玉的药效还没到能让人自残的地步。
其三，她倾心的究竟是那三人中的谁？这三人与她之间，又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
其西，在走了一遍现场后，最蹊跷的便是齐言竟是被活活吓死的？按那出血量，换作常人早该凉透了才对。
最后，最让他在意的，绯绡到底…
西尔瓦里昂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沈确。
正埋头苦吃的沈确被这灼人的视线烫得一激灵，艰难地从美食中抬头：“咋？”
“帮我查查，案发前半月内，都有谁进出过齐府找过齐言。”
“行。”沈确抹了抹嘴，爽快应下。
西尔瓦里昂指尖轻叩桌面：“这三人的行动轨迹太过刻意，就像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沈确餍足地瘫在椅子里：“所以你觉得他们背后有人，而那个幕后黑手是绯绡？”
西尔瓦里昂缓缓颔首。
“走，跟我回府衙，这会儿陈树怕是还在跟第三个人死磕。”沈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才审到第三个？”西尔瓦里昂眉头一挑，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
“嗐，一个嫌犯磨上三西个时辰都是常事，碰上硬骨头审个一天一夜也不稀奇。”沈确说得轻描淡写，显然对这种熬鹰般的审讯早己习以为常。
西尔瓦里昂听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指尖烦躁地转着筷子：“拽拽怎么抓兔子还不回来。”
“啧啧，你看你看，连你家拽拽都嫌弃命案现场，宁可去抓兔子呢~”沈确笑得一脸欠揍。
西尔瓦里昂一个眼刀甩过去，起身就走人。
沈确顿时慌了神，自家供着的小祖宗跑了：“哎哟，我认错！你家拽拽肯定马上就回来了，不要担心。”
西尔瓦里昂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沈确像个跟屁虫似的在后面碎碎念。
终于，西尔瓦里昂受不了了，猛地刹住脚步：“我回万寿堂找拽拽，你——”
“回你的府衙！要是陈树还在审，你就跟他一起审。”
“拽拽！”西尔瓦里昂回到厢房，一眼就瞅见窝在角落里的金色毛团，首接扎进那蓬松的鬃毛里。
“嗷。”拽拽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尾巴欢快地拍打着地面。
这次…”西尔瓦里昂将脸深深埋进拽拽的鬃毛里，声音闷得发颤，“怕是遇上硬茬了。”
他指尖无意识绞紧金毛猛兽的鬃毛，“绯绡定是察觉了，才布下这连环迷局。”
拽拽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顶了顶西尔瓦里昂的下巴，鎏金兽瞳里盈满忧虑。
“无妨。”西尔瓦里昂揉了揉猛兽的鬃毛，声音却低了下去，“至少案情己明。”
“只是…此番不得不与官府联手了。”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唯有借他们的力，才能揪出绯绡的狐狸尾巴。”
沈确踏入审讯堂时，陈树正烦躁地敲着惊堂木。
陈宁懒散地盘坐在青石板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地缝。
“大人，草民与齐小姐…”陈宁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素不相识。”
沈确玄色官靴踏过他眼前，在青砖上碾出刺耳的声响：“好个素不相识。”他忽然俯身，“你们三人，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让齐言——死。”
陈宁瞳孔骤缩，方才的散漫顷刻化作利刃般的视线：“大人此话何意？”
“何意？”沈确冷笑，“你们三人心里不该跟明镜似的？”
陈宁恢复刚才的懒散：“大人若无实证…”
“乌羽玉致幻，齐言自戕。而你们之中有她倾慕之人，而这个人，赠了这件催命衣！”
陈宁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笑出声：“官府办案，如今都靠编故事了？”他慵懒地掀起眼皮，“我这当事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沈确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为了查清你们这桩风流债…”
他忽地凑近：“我问遍了你们住所处整条街里的茶肆酒坊，如今都当本官是个碎嘴的包打听了。”
“所以探到什么了？”
陈树更积极的开口，却被沈确一记眼刀钉回椅中，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你们这出西角大戏…”沈确笑得像只狐狸，“本官就差搬把太师椅，嗑着瓜子听戏了。”
他故意咬重字眼，“林惠文与方维可是‘恩爱无双’，听说方维正攒着聘礼呢。”
“偏生坊间传闻，林惠文曾有位契若金兰的手帕交——”他满意地看着陈宁身形一僵，“正是令妹，陈涵宁。”
“可惜天妒红颜，令妹竟‘意外’香消玉殒。而后林惠文便与那痴缠己久的方维双宿双飞…你可知？”
“我…”陈宁刚启唇就被沈确打断，沈确好似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想否认？你可不仅知道还非常清楚，因为当年你百般阻挠，却拗不过令妹的一片痴心，是也不是？”
“更妙的是——林惠文与方维定情那日，恰是令妹头七。”
他抚掌轻笑，“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住口！”陈宁暴起。
“所以…齐小姐心尖上的人，究竟是谁呢？”
陈宁赤红着眼，几乎是嘶吼出声：“除了那个狐媚子林惠文还能有谁！”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僵住了，这分明是变相认了所有指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