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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创意的茶水间监控画面在十三块屏幕上同步播放，日期显示为顾棠去世后的第8天。袁行啃着冷掉的披萨，手指在键盘上滑动，将画面定格在李心怡把雕花马克杯放进消毒柜的瞬间——此时顾棠己因车祸离世，画面里的实习生是接替她的张萌。
“看这娘们儿的表情，”袁行用披萨盒指着屏幕，“跟张萌说话时笑得多甜，转头跟副总抱怨‘新人不行’时脸拉得比驴还长。”
顾铮坐在对面，手里捏着顾棠的日记，上面某页写着：“心怡姐说我穿Zara像中学生，她送我的纪梵希丝巾真好看，就是太贵了，我不敢收……”而档案袋里从商店取来的消费记录显示，那条丝巾是李心怡用公司活动经费买的，开的是公司抬头的发票。
“她的私人微信聊天记录解析得怎么样？”顾铮的声音沙哑，目光落在屏幕上李心怡给张萌发的语音：“萌萌啊，不是我说你，你这版方案连顾棠当初的水平都不如。真可惜了顾棠那个好苗子，我可是很看好她大力栽培她的，怎么就出了意外…”
“早弄完了。还好她连的是公司wifi。”袁行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她跟客户的聊天记录最精彩，把实习生做的稿子说成‘我亲自操刀’，还跟供应商要回扣，备注是‘茶水费’。”他放大一段对话，李心怡语音转文字显示：“那批童装稿让底下小孩弄的，便宜又好用，您放心……”
顾铮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小孩”两个字，仿佛触到妹妹冰冷的皮肤。他想起葬礼上，李心怡哭得梨花带雨：“小棠太可惜了，她要是再坚强点……”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是上司的惋惜，现在才明白，那是猎手对失去年幼猎物的假慈悲。
“茶水间的录音呢？”顾铮指的是袁行黑进灵犀内部音频系统下载的备份。
“听这个。”袁行点开3月15日的录音，李心怡的声音混着咖啡机的轰鸣：“……顾棠那丫头，让她加了三天班做私单，还跟我说‘谢谢心怡姐给机会’，真是傻得可怜。等她把婚纱稿改完，我就跟副总说她‘抗压能力差’，正好腾位置给新人……”
顾铮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这段录音的时间，正是妹妹日记里写“吃了药还是睡不着”的那周。他曾以为是职场压力，却不知妹妹正在被当作榨干就弃的耗材。
“她还抄袭论文。”袁行调出一个查重网站的截图，“你看这篇《论新媒体时代的创意解构》，李心怡拿了当年的校优秀毕业生，结果70%的内容跟国外芝加姐艺术院校研究生论文高度重合，连脚注格式都没改。只是从英文变成了中文”屏幕上并排显示着两篇论文，红色的重复段落像溃烂的伤口。
“她跟副总的关系也有料。”袁行又调出邮件备份，李心怡在邮件里谄媚地给总监发“节日祝福”，附带的照片是她穿着顾棠设计的改良旗袍，却在私人聊天里骂“拿捏了领导的心理”。更讽刺的是，那件旗袍的设计稿，妹妹曾兴奋地打电话说：“心怡姐说要穿去见重要客户，还夸我有天赋！”
屏幕上，李心怡正对着张萌笑得温柔，伸手帮她整理衣领，而监控死角里，她的指尖狠狠掐了一下张萌的肩膀。袁行把这个细节截图放大，能看到张萌瞬间僵硬的表情。
“她把‘狐假虎威’玩到日常。”顾铮关掉其他窗口，屏幕的蓝光映着他铁青的脸，“她知道副总好色，就故意穿得清凉去汇报工作，转头把难活丢给实习生，还说是‘替副总分忧’。”
袁行把披萨盒揉成一团：“那怎么搞？她全靠口头打压，证据都是碎片化的。”
“ 她的软肋，就是太依赖‘人设’。”顾铮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纸，上面是王琳等前实习生的证词，“她们都愿意匿名作证，李心怡如何让她们‘自愿’加班做私单，如何在背后说她们坏话。”
他指着其中一段证词：“王琳说，李心怡每次抢完成果，都会请实习生喝一杯星巴克，说‘姐姐疼你们’，然后下一次打压就更狠。这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套路，就是她惯用的标准操作。”
袁行突然坐首身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老顾你看这个！李心怡的云相册里藏着‘战利品’，全是她穿着实习生设计的衣服、拿着实习生做的方案的自拍，配文都是‘辛苦一天，总算有成果’。”
顾铮看着屏幕上李心怡在获奖现场的照片，她身上那条蓝染纹样的裙子，正是妹妹画在设计稿最后一页的“梦想款”。照片下的配文是：“感谢团队的努力，姐姐没白疼你们。”
“够了。”顾铮关掉相册，声音冷得像停尸房的空气，“她不是喜欢在茶水间扮演‘好姐姐’吗？不是喜欢把实习生成果当自己的‘战利品’吗？”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贴着的李心怡的大幅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笑靥如花，眼神却透着一丝刻薄。“我们就把她在茶水间说的‘真心话’，把她手机里的‘战利品’，毕设的‘杰作’，都晒到太阳底下。”
袁行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黑客特有的兴奋：“明白！搞个‘李心怡双面人生’专题，把录音、照片、证词都做成图文包，保证让她在设计圈社死。”
顾铮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银色打火机——那是妹妹送他的生日礼物，曾被用来烧毁心理咨询师执照。现在，他要用它点燃另一场火，一场焚烧虚伪糖衣的火。
茶水间的监控还在无声播放，李心怡正把张萌改了八版的方案塞进自己的文件夹，嘴里哼着歌。她不知道，那些被她随手丢弃的“实习生”，那些她以为死无对证的打压，正在被两个男人从数据的废墟里捡起，磨成刺穿她假面的刀刃。而这一次，刀刃的寒光，将不再来自虚拟的网络，而是来自无数个被她伤害过的、活生生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