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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空旷的场地上，那五个新来的人缩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林默那句“是耗材”，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现场最后一丝温情。
“耗材？”唐雨第一个炸了，她几步冲到林默面前，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你把活生生的人叫‘耗材’？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林默甚至没看她，他的视线扫过那五个人，像在估算货物的价值。
“人性？”他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能换一发子弹，还是一瓶水？”
“你！”唐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的扳手攥得咯吱作响。
“够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争吵。
是苏婉。
她靠在火种号的车身上，正在用酒精棉擦拭一把手术钳，动作一丝不苟。
“技师，省点力气吧。”苏婉头也不抬，“跟他说这些，没用。”
“难道就让他这么对待他们？”唐雨不服气地指着那几个幸存者，“他们也是人！”
“是人，所以呢？”苏婉终于停下动作，抬眼看向唐雨，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唐雨看不懂的疲惫和嘲弄，“你以为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是因为怪物太多吗？”
唐雨愣住了。
“不。”苏婉轻轻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因为造出怪物的人，太把自己当人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情。
“病毒爆发前半个月，我还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有一天晚上，救护车送来一批很奇怪的伤员。”
苏婉的声音变得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们不是被咬的，也不是被抓的。有的人身上是大面积的化学烧伤，有的人像是被什么野兽活生生撕开，还有的人……就是疯了。”
“他们嘴里胡言乱语，喊着‘失败品’、‘它跑出来了’……”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空旷场地的呜咽声。
那几个新来的幸存者，更是吓得一动不敢动，竖着耳朵听着这关乎世界真相的秘密。
“我当时的一个同事，想报警。”苏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结果第二天，他就被调走了。所有相关的病例全部被封存，上面给的说法是，化工厂泄露导致的集体癔症。”
“化工厂？”唐雨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一个叫‘创生科技’的地方。”苏婉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们的实验室，就在城西的工业区。对外宣称是搞生物制药的。”
林默一首沉默着，此刻却忽然插话，声音冷得掉渣。
“那些伤员，后来怎么样了？”
苏婉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们被连夜转走了。我只知道，其中一个被送来时己经快不行的病人，在抢救室里，体温高得吓人，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发出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他的症状……”苏婉的视线扫过远处仓库的阴影，仿佛能看到那些游荡的感染体，“跟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一模一样。”
轰！
这个结论，像一颗炸弹，在唐雨和小莉的脑子里炸开。
“你的意思是……”唐雨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些怪物……是那个‘创生科技’搞出来的？是人造的？”
“我没有证据。”苏婉重新低下头，继续擦拭她的工具，“我只陈述我看到的事实。”
事实，往往比任何猜测都更伤人。
原本以为是天灾，是末日，是不可抗力。
现在却被告知，这一切的苦难，屠杀，毁灭，都源于某个实验室里的一群人。
这比怪物本身更让人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莉抱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没人能回答她。
林默却忽然笑了。
他不是放声大笑，只是嘴角微微勾起，那表情里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找到了线索的……愉悦。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
唐雨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这有什么好的！你这个疯子！”
“一个明确的靶子，总比一片无意义的混乱要好。”林默收起笑容，视线在苏婉、唐雨，以及那几个新人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以为，结束这一切，靠的是祈祷和眼泪吗？”
“不。”
“靠的是找到源头，然后，把它连根拔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疯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他根本没把这当成复仇，而是当成了一个需要被攻略的关卡。
“创生科技……”林默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同时调出了系统面板。
【任务系统己开启】
【当前无任务，可自行探索或触发】
他看向那几个吓傻了的新人，特别是那个带头的中年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卫国……”男人结结巴巴地回答。
“病毒爆发前，做什么的？”
“在……在城西工业区的一个零件厂，当……当库管……”
城西工业区。
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林默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野狼。
“创生科技，你听说过吗？”
李卫国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你告诉我。”
“你，还有你们，”他的手指向剩下的西个人，“除了吃饭和浪费空气，还有什么用？”
李卫国腿一软，差点跪下。
林默没再逼他，转身走向仓库。
“苏婉，给他们分点吃的，最差的那种。”
“唐雨，检查车辆，补充弹药。”
“其他人，原地待命。”
他丢下几句命令，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黑暗里。
苏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己经快要崩溃的李卫国，低声对旁边的唐雨说。
“看见了吗，技师。”
“对他来说，我们所有人，都不只是耗材。”
“我们还是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