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博雅赶到雨珊家时,她们己经没有吵架了。都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她们家的两个小朋友也都安静的待在房间里。大儿子一双惊恐又可怜的眼睛望着我们,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却又不敢掉下眼泪。当了妈的人真的看不得小孩这样,让人无比心疼她们的无助。
家里些许狼藉,我想孩子在家,应该是克制着尽量在孩子面前保留着些许理智。
只是这样的吵架一旦爆发,大家都有层层上涌的委屈和不满,此刻往日再多的甜蜜美满都会被这些委屈和不满击溃,让人回想不起来。于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口无遮拦,互相伤害。加倍的宣泄的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但凡吵架,总有起因。有的简单,有的复杂。
雨珊跟她老公一起下楼开车,遇到一个美女,亲切的叫她老公“文文”,雨珊看着俩人热情的寒暄,心里别扭,就说“文文,我们还要出去吗?”
雨珊说,她从来都是叫张文,张文,她都没有那么亲热的喊“文文”。
女的一旦认真的深究起来,就像被福尔摩斯附身一样具有敏锐的洞察力。
之前这女的把车停在雨珊家车位上,张文回来时打电话让她挪车,俩人就留了电话微信。后来就经常聊天熟悉了起来。雨珊让张文跟她保持距离,也跟那些女性朋友保持合适的距离。站在女方的角度,我们都觉得没有问题。而她这样的吵架的时候,张文却生气了,说雨珊不信任她,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于是雨珊又在他的手机里翻出了他和女同事,女同学的亲密合影。逢年过节的他基本没有过礼物,即使有,也是和他妈妈姐姐一样,每人一束花。但是这些他说不需要刻意表示的日子,他给女同事女同学都准备了礼物,包括男同事的老婆都收到了他送的花。
这次吵架随着这些被挖出来的事情搞得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而我,也被周也骂了一顿。怪我不该一起来雨珊家,不该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唉。我也一阵郁闷。
好在在大家的劝和下,在没有实质出轨的证据下,看在两个孩子的情分下,俩人决定既往不咎,重新开始。
第二天,我去超娃儿家把带回来的大连特产带给她们。闲谈间说到雨珊们吵架的事儿,超娃儿老婆把我拉到一旁“窃窃私语”,“她们俩最好锁死不要离婚哦,不然你们都恼火。”
“我们?我跟周也?为啥?”
“反正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劝和。她们俩要是离婚了,你跟周也不离婚都要吵架。”此刻我真希望我是跟她一样事不关己的第三方吃瓜者。“安?应该不会吧!难道她也喜欢过周也?”
“是的。我只能跟你说,我觉得是这样。”
瞬间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感觉。话说到一半,她就不往下说了。真是急死人。
距离上次劝和还没有几天,雨珊们两口子又干架了。这次更严重。双方父母都上场劝分了。
张文又给女同事买奶茶发红包被雨珊发现了。雨珊气得要开车回娘家,张文不让。俩人就开始争夺车钥匙。在争夺的过程中,张文推了雨珊,雨珊的头撞到了车上。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头上、手臂和腿上都有些淤青。
事情就这样愈演愈烈了。雨珊的父母舅舅都去了张文家。本来想着看在孩子的情分上,张文诚恳的道个歉,还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老一辈的观念估计都是这样,无论夫妻感情还在不在,只要有孩子,就要为了孩子在一起,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结果,张文一家上来就指责雨珊的不是。似乎要把这些年对她的不满全都当着她父母的面说出来。
于是这时在他们嘴里,雨珊没有任何优点,没有为家庭做过任何贡献,从来都是斤斤计较,花钱大手大脚,从不体谅自己老公,总是拿钱回娘家……而这些年,她在这个家的付出大家却绝口不提———由于她是老师,她大姑姐的两个孩子自从上小学就丢给她辅导作业,几年如一日,就像辅导自己的孩子一样从未有过怨言。他老公经常喝酒打牌,平时工资又低,几乎每个月雨珊都要用自己的工资填补她老公的漏洞。逢年过节,她都会给他父母早早的备下礼物,而作为他们儿子的张文,却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在这个家的这些年,她的工资除了自己的花销,基本都贴补到了这个家,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然而现在,他们家的所有人都记不起这些事,都是一味的指责着她的过错。
张文则是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说了一句,“离婚可以,孩子雨珊一个也不能带走。她只能净身出户。”扔下这句话,他就回单位了。玩起了消失。
张文的话将雨珊家人的心击得粉碎。当下再无复合的可能。
这些事是后来博雅告诉我的。
雨珊跟着父母回了家,准备把工作换到老家这边。我当时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和周也也出现了问题,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也希望我的朋友们能给我离开的底气。就像《我的前半生》里的子君一样,有比自己的亲人还靠谱的闺蜜、朋友,真的是自己的底气和坚强后盾。
于是我托我爸找了朋友———我们这儿一个私立学校的校长,将雨珊推荐到他们学校任教。正好他们学校也缺个数学老师,而雨珊也正好是有着近十年教学经验的数学老师,于是立马就同意了雨珊的求职。
周末雨珊请我们吃饭,感谢我的推荐,顺便叫上了博雅一家。周也早早的下班回来。反正雨珊家的饭局他都比较积极,也不需要我通知。雨珊独自一人来的。但是状态还不错。我们喝了瓶红酒。周也今天却没喝,让我有些意外。
由于我们都喝了酒,就只有周也没喝,正好就让他开车送大家回家。在我们饭局进入尾声的时候,周也就己经开车过来等着了。雨珊微醺了,周也也不知道她家的路,就让她坐了副驾驶。我确实有些震惊了。我知道路啊!然而我的性格,只让我腹语抗议了一下,并没嘴上说出来。而且当着这些同学的面,如果我提出异议,可能大家都会觉得我太过小气吧?于是我听从安排跟博雅们坐到了后座。
周也先送了博雅和她老公回家。我正准备跟周也说,首走,第二个红绿灯左转时,周也己经朝着我们家的方向走了。
我没有再说话。我应该猜到他会怎么走了。
漫长的三分钟,我的脑袋里千头万绪。似有千万种想法堵死在脑回路里。
车子停在我们小区门口。我淡定的下车,跟他们说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原来只需要这短暂的三分钟,我就能把自己从车里抽离出来。从这尴尬的氛围里抽离出来。夜晚的凉风悠悠吹过。此刻走在路上的我,软绵绵,轻飘飘。仿佛己经剥离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