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老三。”
祝悠和明月走进房间,沈杏从凳子上起来,把手里的针线放在一旁,“阿娘,欢娘。”
祝三树则是放下碗来,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眉毛弯了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沈杏止住了。
沈杏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对两人解释道:“昨天伤到了嗓子,姜大夫说最好不要说话。”
祝三树重新捧起碗来喝粥,防止再被媳妇骂一顿。
刚醒来的时候,被媳妇又哭又笑地骂了一场,他脑海里不好的想法也去了干净。
媳妇说的对,欢娘被退婚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又没了,那欢娘往后该怎么办?
虽然几个哥哥都对欢娘很好,但以后的几个嫂子呢?
而且,他好好养,这条腿,总归是能再走路的。
也许当初那个疯道士说的是真的,是欢娘的魂丢失了,才会浑浑噩噩,等她的魂回来了,也就会好了。
现在,也许就是欢娘散落的魂回来了吧。
这样,他就更要活着了。
怕自己脖子上泛着青紫色的痕迹吓到女儿,祝三树特意动了动脖子,让衣服的领口和头发把伤痕遮得更为严实一点。
“爹爹。”
哪知刚从碗里抬起头,就看见凑到跟前的女儿,祝三树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
祝悠赶紧给自家爹顺了顺,语气抱歉道:“女儿不是故意吓到爹爹的。”
祝三树摇了摇头,无声说了句,“无事。”
明月和沈杏出去做午饭了,祝悠在沈杏刚刚的位置坐了下来,轻声道:“爹爹不用担心,女儿本就不喜欢那李修齐,也不想那么快成婚,他来退婚,我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
对上祝三树带着震惊的眼神,祝悠笑了笑,认真道:“爹爹不用自责,现在女儿脑子清醒了,力气也变大了,可以帮上家里的忙,就让女儿多陪陪爹爹阿娘吧。”
祝三树眼眶红红的,用力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日突发奇想,说要进山里去打猎,如果运气好能打到几只,就能凑够女儿的嫁妆钱了。
没想到,猎物没碰着,碰见只大野猪,慌乱之下被野猪撞了一下,腿被撞断了,这下子,欢娘的嫁妆没了,彩礼钱也没了。
昨天又碰到李家让媒婆来退婚,他当时就想着,若是没他这个拖累,家里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这个念头就像迷了他的心一样。
好在,欢娘将他救了下来。
看着静静坐在床边的欢娘,认真地对他说不要自责,祝三树心里克制不住升起一股巨大的欢喜,往日里萦绕在脑海中的种种情绪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祝三树喝好粥后躺下来歇息,时间己经来到中午,祝家在外面干活的其他人也赶回来吃午饭。
院子里的葡萄藤下面没有那么热,午饭便是在这里吃。
吃过午饭后,地里干活的几人都回到房间休息,沈杏和明月收拾碗筷洗碗。
中午的温度过热,现在大家都是避开这个时间段在外劳作。
前两年有人赶时间,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在田里干活,结果晕倒在田里,若非有姜大夫,怕是难救了。
所以,后面大家都知道了,中午最热的时候最好不要在田里干活。
其他人休息了,祝悠准备开始处理桃子,她在洗桃子的时候顺便数了一下,刚好有20个桃子,那就一半做桃子果酱,另外一半晒桃子干吧。
祝悠先是挑了10个桃子出来,切成差不多6毫米的薄片,切好的桃子片放进淡盐水中浸泡,需要浸泡十分钟,但现在也没时钟,祝悠只能估着时间来。
这个时间她去处理另外一半的桃子,这一半的桃子去皮去核切成小块,放进煮开的水中焯水1分钟。
家里没有醋,也没有带酸味的东西,祝悠就加了点生姜末进去搅拌,搅拌均匀后,和水一起下锅煮。
这边弄完,桃子干那边也可以把它们从淡盐水中捞出来晾晒了。
院子里就有大太阳,祝悠挑了一个日照时间长的地方,摆上一小块草席,把桃子片放上去,这桃子干需要晒两天,然后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风干,这样才不会干硬得像柴一样。
晒好桃子,正在锅里熬煮的桃子也软了下来,祝悠把煮软的桃子果肉压碎,抽出两个木柴,这样就变成小火,然后再不停地搅拌,等到浓稠状态就可以倒出来了。
没有玻璃瓶,祝悠只好用开水把碗里外烫了烫,把果酱倒了进去。
于是,等祝家人还未起床的时候,就闻见了若有若无的桃子香,带着丝丝的甜。
“翁翁,娘娘,阿娘,大伯,二伯,二伯娘,小叔,大哥,三哥,快来尝尝看。”祝悠把起来的祝家人都叫来了葡萄架下面。
也好在当初祝二牛建房的时候特意圈了一个大院子,这葡萄架也搭的够大,不然大热天的,这么多人挤在这葡萄架下,都站不下。
现在,大家围在石桌旁,盯着桌上的碗,碗里装着暗棕褐色的东西,看着粘稠,像是蜂蜜质地,这就是欢娘说的果酱?
“这能吃吗?我们村的桃子就跟有毒似的,一口下去魂都要丢了。这是桃子熬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是苦的吧?”祝松问了一句。
刚问完,脑门上就挨了一记。
他扭头去看,看见自己爹还没收回去的手,颇有些怨念。
祝大伯见了,又想一个给他一个脑壳锤。
旁边的小叔也送他一个手肘,祝松抱着受伤的手臂,大叫道:“我就是问问啊,没说不吃,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打我!”
祝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大哥,这个是能吃的,煮好之后我就尝了点,觉得味道还行,才叫你们过来一起尝尝的,爹爹和姜大夫我各留了一碗,我们人多,就每个人尝一点看看。”
如果这个味道祝家人能接受的话,就可以做果酱去集市上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