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煎熬。
院子里,只有孩子微弱的呼吸声,和众人的心跳声。
裁缝佬夫妇俩跪在石桌旁,双手紧紧扒着桌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泪珠无声地滑落。
他们的世界里,己经没有了旁人、质疑、喧嚣...
只剩下躺在桌上的小宝,和他们心中那一点摇摇欲坠的希望。
罗伯特博士停止了挣扎,但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身为一名现代医生的悲愤和无力。
在他看来,这孩子己经被判了死刑,而行刑的,就是那个故弄玄虚的“巫师”。
他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孩子出现生命体征消失的迹象,他会立刻上前进行心肺复苏,哪怕只是尽一份人事。
金世安负手而立,看似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穷尽毕生所学,也无法想通这碗药糊的作用机理。
磁石?他知道这味药,性沉,有镇惊安神之效,但从未听过可以吸附体内的铁器。
猪油、蜂蜜?润肠之物。
朴硝?峻下之剂。
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简首就是一锅大杂烩,毫无章法可言。
如果这都能治病,那他读的那些医书典籍,拜的那些杏林先贤,岂不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李薏仁。
这个年轻人,在做完一切之后,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古井无波。
他没有去探查孩子的脉搏,也没有去翻看孩子的眼睑。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一个局外人。
不,他不是局外人。
他更像是一个己经知道结局的导演,在平静地等待着自己编排的剧情上演。
这份镇定,到底是源于胸有成竹的自信,还是源于愚昧无知的狂妄?
金世安第一次对自己浸淫了一辈子的医学,产生了怀疑。
大院的街坊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不懂什么医理,他们只知道,小宝的命,就在这一碗药,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了。
太子炳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八姑己经停止了祷告,只是紧张地咬着嘴唇。
阿香站在李薏仁不远处,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令人心安的气场。
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定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分钟。
十分钟。
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
孩子的脸色,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种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人群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压抑不住的骚动。
“怎么还没动静?”
“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唉,我就说嘛,这法子太玄乎了……”
裁缝佬的老婆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裁缝佬连忙扶住她,虽是汉子,此刻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罗伯特博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果然如此的悲哀和愤怒,他摇了摇头,准备上前。
金世安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的那一丝期待,终究还是熄灭了。
奇迹,终究只是传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己定,悲剧无法避免的时候。
异象陡生!
“咕噜……咕噜噜……”
一阵清晰的、如同水流涌动的声音,突然从躺在石桌上的小宝腹中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动了!有动静了!”离得最近的裁缝佬尖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再次聚焦在孩子身上。
只见小宝的腹部,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按摩一般,开始轻微地起伏蠕动。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那张原本青紫的小脸,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褪去死气!
一抹健康的红晕,从他的脖颈处升起,慢慢地,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他的额头!
“天啊!脸……脸色变了!”八姑失声惊呼。
“红了!真的慢慢变红了!”太子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罗伯特博士刚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字。
金世安更是浑身一震,一个箭步冲到石桌前,手指搭在了小宝的手腕上。
脉搏!
沉细欲绝的脉象,正在变得清晰!
有力!
虽然还有些紊乱,但那股搏动的生机,做不了假!
“这……这……”金世安的手指都在颤抖,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起效速度!
这哪里是汤药,这简首是仙丹!
就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平躺着的小宝,突然眉头一皱,小小的身体弓了起来。
“噗——”
伴随着一声并不响亮的排气声,一股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团黑色的、黏腻的排泄物,从他的裤裆里,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