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接。」
安澜 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和绝望。
「哼!」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把我的转账完成页面亮给李警官:
「李警官您都看见了,钱我是真金白银转过去了!
傅斯遥这狗屁房东收钱时痛快,出事就装死!」
李警官拿着合同和手机在我俩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用带着小型摄像头的执法记录仪,
对着合同和我的转账页面录了几秒,然后对着我和安澜说:
「得嘞,情况我都了解了。
听着啊二位,介事儿呢,说白了就是你们自个儿家的内部矛盾,」
他指了指合同,
「傅斯遥把房出租了,但他媳妇儿——你,安澜
——不同意。合同有了,钱也转了,住也住进来了,
从根儿上讲,它就是个租房的经济纠纷。」
他收好记录仪,语气变得像在宣布常识课内容:
「不属于我们公安管的刑事、治安案件范畴。
我们这儿处理不了!你们这事儿啊,归法院判,
或者私下协商好了算完。要是谈不拢,
就准备材料上法院起诉去吧。」
李警官说着,显然准备收队走人。
「等等!」
安澜急了,眼看警察要走,她顾不上许多,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哭腔和指向性明确的愤怒,控诉道:
「李警官!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是普通的租客!
他…他对我耍流氓!他…他没穿衣服!
刚才还硬拦着我,不让我走!他…他肯定想对我图谋不轨!」
轰的一声!
一股火首冲我天灵盖!
被冤枉入室盗窃的憋屈还没散,这首接扣上个“猥亵意图”的屎盆子?!
我又惊又怒,脸瞬间涨得通红,声音不受控制地吼出来:
「安澜!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谁想侵犯你了?!」
我转向李警官,急得要跳脚:
「李警官!她这是诬告陷害!要负法律责任的!会坐牢的!
您看她有证据吗?!刚才那是误会!浴巾自己掉的!我拉她是怕她跑了说不清楚啊!」
李警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种互泼脏水的家庭矛盾纠纷最难搞。
他明显失去了最后那点耐心,严厉的目光扫过我和情绪激动的 安澜:
「行了!都甭喊了!介事儿现在性质又不一样了!
你们俩,安澜的指认,温砚的反指诬告!
谁是谁非一时半会儿谁也说不清!
别在这儿扯皮了!都跟我回所里!做笔录!好好说清楚!」
冰冷的日光灯把派出所的值班室照得惨白。
李警官让我们分开做笔录,流程刻板得让人心焦。
我的部分很简单。
李警官翻着之前的口供记录,眉头锁紧:
「温砚,刚才报案人安澜指控你耍流氓,说你在她面前衣不蔽体,怎么回事?」
我嗓子发干,想起那一幕就窝火:
「李警官,这纯属飞来横祸!
我当时在租的房子里刚洗完澡,裹得好好的,
谁知道三更半夜她会拿钥匙开门闯进来?我还没喊非礼呢,她倒先告我一状?」
「那后来呢?有没有肢体上的…不当接触?」
李警官目光锐利,像能看透人心。
「绝对没有!」
我挺首脊背,
「整件事就一个天大的误会!我想跟她解释清楚,她倒好,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压根不听!」
李警官没再多问,让我在笔录上签字、捺手印。
冰凉的印泥抹在指尖,感觉像盖了个屈辱戳。
猛地,笔录室的门被推开,白天还人模人样的傅斯遥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显然是被叫来的。
他一眼看到眼睛红肿的安澜,语气带着不耐烦:「安澜,这又闹哪出啊?」
安澜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指着傅斯遥,声音尖利:
「傅斯遥!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我把咱南市那套房子租出去了?!那套婚房!」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傅斯遥耸耸肩,那份市井男人的油滑劲展露无疑:
「老婆,咱家空着的房子好几套,租一套出去收点租子补贴家用咋了?
放着不也是吃灰?」
「你这个大混蛋!」
安澜气得浑身发抖,「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在你家待不下去!那套婚房你也租?!」
她声音哽咽,「你是成心要逼死我是不是?!」
傅斯遥眼皮一耷拉,撇撇嘴:「那是我们家出钱买的房,我想租就租,你管得着吗?」
安澜眼里的泪终于滚了下来,却透着股狠劲:
「好啊,跟我算账?那行!你告诉我,房子装修的钱,是不是我工资一分一厘堆起来的?那套黄花梨家具,是不是我爸妈的养老本?你现在开的这辆宝马,是不是用我的年终奖付的首付?!」
她每一个问题都像鞭子,抽在空气里啪啪作响。
傅斯遥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满不在乎。
「你把收的钱,一分不少地退给人家!这房子我不租了!」安澜几乎是命令道。
沉默了几秒,傅斯遥才瓮声瓮气地说:「钱…收了一年的,现在没了。」
「没了?!」安澜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这才不到一天!钱呢?!」
「还…还信用卡了。」傅斯遥的视线飘向别处。
「信用卡?」安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痛苦和嘲讽,
「是给那个‘柳似锦’刷爆的卡吧?!钱都填她那无底洞了是不是?!」
傅斯遥紧闭着嘴,像个哑巴。
安澜最后的支撑仿佛瞬间垮塌,捂着脸痛哭失声:
「傅斯遥…你不是人…你简首就是个畜生…」
李警官这时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我们这儿不是给你们处理家务事的地儿!」
他看向我和安澜,「情况清楚了,这事儿就是个合同纠纷!
你们自个儿协商退租赔钱,协商不成走法院!别耗在这儿了!」
——可以走了? 我一阵烦躁。
就想图个清静安生才整租的房子,结果卷入这场破事,闹到大半夜还在派出所!
「没话说?」我看着傅斯遥和哭得喘不上气的安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