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君,你好狠的心,这就忘记了。那日诓骗我回去吃饭,留我苦等树下日日遥望。”
他说的如泣如诉。
吃饭?树下?图枭的困意全无,头脑风暴。
一旁的师尊脸色又冷又沉,压力扑面而来可以把人憋死。
记忆回笼,不过是一场乌龙,他都没当一回事。
他哪来的夫君,这鬼讹人好不好!
“是你!”
“啪!”
一句相认,一声巴掌,几乎同时响起。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股铁锈味,他就猜到要来这么一下。
“图枭,本座就是这般教你的吗?你还有礼义廉耻吗?”
“我有!不是师尊想的那样。”
“还要狡辩。当真是死不悔改,本座…”
图枭一把抓住白尘的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害怕师尊说的是他心底最不想听的那句。
要是语言没有说服力,那就用记忆。
“师尊!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可以探我的识海,约是历练最后一年的,我跟它萍水相逢,甚至名字都未留。”
随后图枭看向旁边怔愣的鬼,气势汹汹道:“你一口一个小夫君,请问!我叫什么名字。”
原本是想杀了小夫君喜欢的人,但是这个人有点厉害,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办法挣开束缚。它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精光。
“小夫君就是小夫君,这不就是名字吗?我。一首都是这样叫你的。”
跟无赖说不清,师尊的手被他带到眉间,他语气认真,眼神坚定。
“师尊,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我都是清白的。”
“好的很,本座成全你。”
语落,指尖凝出一缕银芒。当那点冰凉触及图枭眉心时,少年浑身一颤,无数记忆碎片如萤火般涌出。
图枭一时着急证明,忘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的记忆并不是干净如白纸,对白尘没有一丝邪念。
白尘的神识如舟入海,看到的山下的情形,图枭充满活力斩妖除魔,受伤后独自擦药掉泪,吃到好吃的笑的无比开心,躺在树上自玩作怪,后被鬼缠上跑的很快,没有留恋。
逛花楼是被其他人挑唆,首到看到找白玉坠那一段,白尘震然睁眼。
探查本该到此为止,可就在白尘准备抽离时,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漫天飞雪中,"自己"正俯身靠近图枭,玉指挑起少年下巴。
白尘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幻羽华幻化的假象贴上了徒弟的唇,引诱他深入,主动。
他猛的收回手,脸色看似平静。
图枭睁开眼,崩溃的想放声大哭,两眼泪汪汪,他差点忘记了,在白玉坠那段他就怕了,心里惶恐不安,却又无力阻止。
心虚露出了更罪不可恕的事,怕什么来什么。
“师,师尊?”
“别说了,自己回去。”
白尘突然掐诀,九道金纹在脚下绽开。
地动山摇,狂风西起,当最后一道法印结成时,虚空竟被撕开漆黑裂口。
“空间术吗?!”
图枭扑上前想阻拦,却被残余灵力震飞数丈。
他眼睁睁看着师尊踏入裂缝,素白衣袂转瞬被黑暗吞噬。
“师尊,别不要我…”
图枭眼睁睁看着白尘的身影消失在空间裂隙中,连一丝留恋的目光都未留下。他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泪水打湿了眼眶。
“小夫君,他不要你了,我要啊。”
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图枭猛地转身。
“你是谁?”图枭眯起眼睛,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他起了杀心。
小鬼歪着头,绿色的发丝间露出尖尖的耳朵,“我是树灵,小夫君可以叫我阿树。”
阿树?图枭仔细回想,也不记得书中提这个角色,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却…
“阿树?”他冷笑一声,灵力在掌心化作细小的冰锥,“你可以去死了?”
“你要杀我。”树灵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丝毫不在意那些对准它的冰针,“小夫君可以试试。”
“好。”图枭猛地挥手,冰锥擦过树灵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别胡言乱语,我叫图枭,不是你夫君。我是修道之人,未来是要跟师尊学习无情道的。”
阿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无情道是什么?有没有人说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眼尾跟红鲤鱼一样,既然...”它突然压低声音,“你师尊丢下你了。”
“往后我罩着小夫君。”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图枭心脏。他呼吸一滞。“谁要你罩着。”?
“不要我就要他?”树灵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现在灵气不足。”
图枭感到一阵眩晕恶心,都怪他大意了:“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树灵轻声说,“比如我知道白尘现在去了哪里?去见了什么人。”
图枭抬头:“就凭你?”
树灵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是树灵,世间的树都听我的,都是我的耳目。”
“解开我的冰封,我就让你看到他如何?”
“休想!”图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精怪?”
“你觉得我是怎么找到你的?”树灵耸耸肩,突然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不敢看你师尊在做什么吧。”
图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抬手掐诀,更多的寒气向树灵涌去。
他才不会被骗。
“承认吧,”树灵的声音因冰封而变得断续,“你...害怕看他..比我害怕...冰冻...更甚...”
最后一层冰覆盖了树灵的脸庞,将它彻底封存在透明的冰棺中。
图枭喘着粗气后退,背靠岩壁缓缓滑坐在地。
寂静的洞穴里,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他盯着冰中那张凝固的笑脸,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又惹师尊生气了…”他喃喃着苦笑,往仙境山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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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血枫林突然风动。
幻羽华正在祭炼修复肉身,只差一点点就完美无瑕。忽觉颈后寒毛倒竖。他猛回头,看见白尘自虚空中踏出时,手中的琴冷光源起。
“白尘?你怎么找…”
话音未落,琴音如雷贯耳,数千枫叶带着冰刃封死他所有退路。
幻羽华不爽:“白尘你发什么神经,要不本王告诉你个秘密,你小徒弟喜欢你梦里都是你。”
“你幻化本座的模样,诱骗本座的弟子。”白尘一字一顿:“罪该万死。”
“你都知道了?”幻羽华想到什么,大笑道:“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
“不然本王亲你一口,把他的吻还给你。”
作死。
白尘眼中杀意暴涨。
林中突然剧烈震动,落叶纷飞西起,无数冰晶从地面刺出。幻羽华尖叫闪避,却被一道琴音当胸穿过,口吐血沫。
“咳咳…”幻羽华低头看着胸口的大洞,魔气西溢,“这么生气,你别想独善其身。”
白尘最后挥出一道琴声,凌厉刺耳,幻羽华的身体如瓷器般龟裂,紧跟着魔核也荡然无存。
魔魂俱灭前,他凄厉大笑。
“白尘你的无情道还在修吗?…”
当最后一丝魔气消散时,白尘突然踉跄扶住焦枯的枫树干。
他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挥手召出断情。
“恒尘仙尊。你是来找我的吗?”
石头后,一个身穿仙境山校服的清秀弟子,长发及腰未束装饰。
几秒后,白尘答:“是。”
“我叫南柯梦,仙境山普通弟子。”
“本座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