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曼谷及周边地区突发多例不明原因呼吸道感染,患者症状包括高热、咳血及幻觉,卫生部紧急建议市民减少外出……]
空旷的大厅中,电视机播放着最新新闻报道,谢旸正在准备出门,谢棹却在沙发深处叫住他,“弟弟,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最近好像有病毒,你可要戴好口罩哦。”
谢旸停下正在穿鞋的手,向谢棹礼貌鞠躬,“谢谢哥哥关心,羊羊知道了。”
谢棹懒散地晃了晃手机,示意他可以离开。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未挑明。
——谢旸仍是一个“敏感、脆弱、愚蠢的精神病患者”。
可就在谢旸抬眼的瞬间,他的目光猛地钉在谢棹的手机屏幕上——
[姜翌?]
屏幕上的照片,姜翌靠在谢棹怀里,笑容灿烂,亲密得刺眼。
[……]
[你…是我哥这方的?]
谢棹见他看着自己手机发神,晃了晃道:“怎么?你也觉得这人很漂亮?”
谢棹毫不掩饰的说:“如果不是需要传宗接代,我还真挺喜欢呢。”
谢旸尴尬的笑了笑,装傻充愣,“好漂亮的嫂子,哥哥喜欢就好。”
谢棹见他突然摇晃起来的身体——发病的表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呼喊着管家,“王叔,快来送二少爷出门上学了。”
“好的,少爷。”王叔快步走来,用力掐住谢旸的手臂要带他走,如今的谢旸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身娇体弱的少年,对这种力道毫无感觉。
余光中,他注意到谢棹审视的目光,心中暗忖:
[失踪两天,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吗?]
……
“发现姜翌在上哪节课了吗?”谢旸问到站在走廊的徐曜和李文博两人。“我现在去找他。”
徐曜和李文博与他同校,就读于曼谷华林克大学。
这里的学生来自于全球各地,注重全面发展,培养思维逻辑,而非应试能力,乃是天才的集中地。
“老大,我们好像还是同一个辅导员,都是丁老师,不过现在都中午了,姜翌可能在食堂吃饭吧。”徐曜回应着。
“嗯,那我们就去食堂找他。”谢旸一听就要去食堂,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对他异样的眼光。
食堂种类丰富,却是少油少盐,大学的学生一般都是家庭自带,或者点外卖,很少有人吃食堂。
到了食堂,谢旸就开始寻找姜翌的身影,周围却传来各种语言的议论声,其中英文此话最大——
“哟哟哟,这不是肠子哥吗?被关进精神病院回来了?”
徐曜两人一听,很是不满,可谢旸在学校的人设就是康复型精神病人,自己老大沉浸在痴傻人设当中,不愿惹事,他们也只能一声不吭。
“老大,要不要我给他们毒哑几天?”李文博小声溜到后面对着谢旸道。
“还要我肯定你吗?喜欢就毒。”谢旸笑了笑,继续找着姜翌的身影。
不料,这个阴阳怪气的人走了过来,他眼神瞟着谢旸身后的两人,“你不是大少爷吗?上大学都有两保镖看护,还来食堂吃饭?”
这人叫Kai,是一个中性十足的美国金发小男孩,与谢旸一首不合。
谢旸难得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忽得姜翌不知从何出来,温柔一眼刀,指着kai的食物,用英文道:“狗都在吃饭,人怎么不能在食堂吃饭呢?”
kai听懂了姜翌的言外之意,“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姜翌很自然的搂过谢旸肩膀,“我是他哥,你这么没礼貌,欺负我弟弟,难道…做哥哥的不应该帮自卑、脆弱的弟弟反击吗?”
自卑、脆弱,姜翌对这两字话音极重。
kai一顿,打量着两人,一个金眸一个紫眸,两个怪咖,他不想玩了,打着马虎眼说道,“那你帮吧,我先走了。”
姜翌微微一笑, “还是狗跑的快啊。”
kai明显吃瘪,但姜翌姿态高傲似孤鹤立于崖巅,瞳孔深处凝着霜雪般的疏离,这让他产生了恐惧,似乎现在不离开,将有血光之灾。
kai讥讽的笑了一下,大步离开。
见kai走,谢旸反感的退后一步,[谁是你弟弟?]
他不喜欢姜翌碰自己,尤其还是跟谢棹有关系的姜翌。
姜翌神色无常的坐了下来,把手中的一份意面递给了谢旸,“请你吃。”
谢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番茄牛腩意面,拒绝道,“我不喜欢吃番茄。”
“那你吃肉。”姜翌把盘中的番茄挟进了自己盘里,见谢旸迟迟不坐下,撑着下巴问道,“怎么?害怕哥哥?”
谢旸装作无辜,坐了下来,“没有,我认识你,可是我己经有哥哥了,哥哥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这是学校的,不是我的,没毒。”姜翌目不转睛的看着谢旸。
谢旸黑发长长的遮住眼睛,可脸型却极佳,高挺的鼻梁藏也藏不住,红润有气血的唇更是让姜翌想要一睹眼中芳华。
他伸出手想要掀开谢旸前面碍事的头发,徐曜却立马阻止他,“你要干嘛?”
姜翌伸回手,“没什么,只是听说羊羊是金色眼睛,很好奇。”
“好奇个毛,你自己跟葡萄似的眼睛不是更特别?!”徐曜拆穿姜翌的小把戏。
谢旸却是心烦气躁,甚至渐起杀心。
[羊羊?]
[还真是个狐狸,刚勾|引完我哥,现在又来勾|引我。]
就在徐曜与姜翌面面相觑时。
谢旸大大方方的把自己优越的额骨露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向姜翌,“哥哥想看我的眼睛,现在看清了吗?”
谢旸明显感觉姜翌脸色一红,暗道,[色鬼。]
“没看清。”姜翌向前一移,暧昧的盯着谢旸的眼睛,随之往下,细细打量他的脸,“弟弟长得真漂亮,妈妈应该早点让我见你。”
谢旸被突如其来的靠近,搞得一愣,姜翌却立马退了回去,“听卢丁先生说弟弟这两天回医院复查了,检查结果怎么样呢?”
姜翌默默地吃起了自己盘中的意面,等待着谢旸的回应。
“啊,我很好啊,医生说我最近都长高了。”谢旸猛的窜了起来,“我己经要185了,医生说羊羊还能再长。”
姜翌似乎被呛到了,咳嗽道,“那你比哥哥高很多呢,哥哥才180。”
谢旸低头审视了他一番,[是很矮。]
姜翌把他扯了下来,“吃吧,吃了能长高高。”
谢旸坐着,还是没动,看着徐曜两人道,“不行,我的好朋友还没吃,羊羊不能先吃。”
“没事啊,哥哥让自己的好朋友帮羊羊的好朋友也买了意面呢。”
“嗨!李文博~”秦招热情的向他们打着招呼,而张囚心跟在后面提着包装盒。
“秦招?你怎么跟姜翌认识?”李文博终于说话了。
“长得漂亮啊,我是颜控。”秦招毫不掩饰道。
姜翌见谢旸身边两人注意力都转移了,偷偷的摸了摸谢旸的头,带着极有诱惑的声唤道,“羊羊,那我们吃吧。”
谢旸耳尖一缩,这声羊羊居然让他听出了姜翌叫他喵喵的样子,他皱起眉头,闷声吃了起来。
几人围着桌子,见谢旸和姜翌都己吃了起来,也纷纷吃起了午饭。
李文博和秦招很久没见面了,李文博问道,“你不是要转学吗?怎么没走?”
秦招看了看一旁的张囚心,暗道,“不想走了。”
“哦,那你上次说的心脏再生液有进展了吗?”李文博没吃几口意面就停了下来,想要与对方学术交流交流。
突然,两人同时皱起眉来,“别吃!意面有毒!”
李文博和秦招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舌尖还残留着那股诡异的甜腥味——像是铁锈混着腐烂的蜜,令人作呕。
可己经晚了。
“砰!”
一声闷响,隔壁桌的学生重重栽倒在餐盘上,嘴角溢出暗红的血,紧接着,像是某种连锁反应——
“砰!砰!砰!”
一个接一个的学生倒下,鲜血从他们的鼻腔、嘴角涌出,像蜿蜒的蛇,在桌面上蔓延、游走。
众人纷纷察觉不对,想要吐也吐不出什么。
“有曼陀罗的味道!” 秦招猛地拽住姜翌,双手从他背后环抱,采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用力挤压他的腹部,“快吐出来!你吃的最多!会死人的!”
姜翌咳出一口血,视线己经模糊,却还能看见面前那盘吃了一半的意面——番茄酱红得像血,牛腩的纹理像腐烂的肉。
[好恶心。]姜翌有些发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回事?]
此刻,唯一还站着的学生,在食堂发出了鼎鸣的尖叫,众人乱成一锅粥,清醒的人立马拿着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
食堂中的厨师们也跑了出来。
[……真有毒啊。]
姜翌居然有点想笑。
可下一秒——
“咚。”
一声沉闷的、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让整个食堂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降临的瞬间,姜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它像是被某种东西攥住,被缓慢地、恶意地挤压。
然后——
[滋……滋……]
电流的杂音刺入耳膜,一道机械的、非人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欢迎各位玩家——”
“来到恐怖游戏《六国》。”
姜翌的瞳孔骤然收缩。
——世界扭曲了。
地板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墙壁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翻转,天花板上的灯管爆裂,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诡异的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可姜翌己经听不见了。
他的视野被一片血红覆盖,身体像是被丢进滚筒,骨骼、内脏、神经全都被搅碎、重组——
然后——
“砰!”
他重重摔在地上。
冷。
刺骨的寒冷。
姜翌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的篮球场上,天空低垂,乌云像腐烂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哪里?”
他撑起身子,手指触到地面——不是塑胶,不是木板,而是某种……的、蠕动的东西。
像是……活着的肉。
姜翌猛地缩回手,呼吸急促。
“姜翌!快过来!”秦招和张囚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翌寻声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过去,脸色惨白如纸。
刚才食堂内口吐鲜血的学子们,居然同一时间出现在这块天地。
姜翌的目光死死钉在天空——
那里,一块半透明的面板缓缓浮现,血红的文字像用刀刻上去的一样:
[华林克大学玩家共216人,6人一队。]
[游戏现在开始。]
下一秒,众人来不及反应。
姜翌的视野再次扭曲。
再睁眼时,他己经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打量着这个空间——装修典雅如别墅大厅,又似图书馆,二楼环形走廊摆满书籍,连楼梯都是书册造型,中央放着三张皮沙发,火盆燃烧着,但室内温度极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游戏?什么玩家?”有人近乎崩溃道。
姜翌呼吸凝滞了,好在秦招和张囚心跟他分在了一队。
而谢旸三人不见了。
现实世界。
华林克校内。
“校长!救护车到了!”
校长董方羽脸色惨白,冷汗浸透衬衫,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食堂里,学生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像是集体中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把拽住食堂管理员的衣领,声音嘶哑,“食材检查呢?!毒检呢?!你知道这群学生都是什么背景吗?!”
校医颤抖着递上检测报告:“校长……毒素含量极低,根本不可能造成这种规模的昏迷……”
“那他们怎么会——”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怒吼。
董方羽颤抖着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
“我儿子呢?”
——是谢家现任家主谢易礼,谢旸的父亲。
[谢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
董方羽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isb里有谢家的人。
谢家首富的势力己经深入如此了吗?
他声音谄媚得近乎扭曲:“谢、谢总!您放心!您放心!我们己经在全力抢救了!这一定是有人恶意投毒,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闭嘴。” 对方的声音像刀,“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你这所学校……就别想开了。”
电话挂断,董方羽瘫坐在椅子上,眼前发黑。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昏迷的学生,此刻正被困在一个名为《六国》的恐怖游戏中。
——而现实世界的他们,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