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叔领入陆家老宅后院厢房的那一刻,林清浅知道,她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这间厢房虽然整洁,却透着一股子清冷和陌生。
她将简单的行李放下,心中默默地思量着。
陆老夫人将她留在老宅,名为照料、调养身体和学习规矩,实则无疑是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进行无死角的审视和观察。
接下来的日子,林清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她每日早起,将自己的房间打扫得纤尘不染,然后便主动前往厨房或庭院,帮助王叔和家里的佣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她动作麻利,眼神有光,虽然看上去依然清瘦,但那种病态的虚弱己荡然无存。
她从不抱怨,不偷懒,不争抢,无论被分配什么任务,都一丝不苟地完成。
她观察着老宅里的一切。
陆家人口众多,除了陆老夫人,还有陆景深的几位叔伯姑姑以及他们的家眷,平日里都住在大院其他地方,但逢年过节或有要事,都会回到老宅聚会。
平日里,老宅除了陆老夫人和王叔,还有几位佣人负责日常打理。
家中的生活虽然不算奢靡,却也井井有条,规矩森严。
佣人们对老夫人毕恭毕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大声喧哗。
林清浅发现,陆老夫人是个极其注重细节和规矩的人。
她每日的作息规律,饮食清淡。
她习惯在上午九点半,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喝茶,下午则会在书房看书。
她很少大声说话,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清浅注意到,老夫人虽然保养得宜,但眉宇间却时常带着一丝疲惫,偶尔会用指尖轻轻按揉太阳穴,眼神中也透着难以掩饰的倦怠。
有时在清晨,她甚至会听到老夫人轻微的咳嗽声,或是夜里不时传来的辗转反侧。
凭借前世的医学知识,林清浅迅速判断出老夫人可能患有长期的头痛和失眠,可能还伴随着一些慢性疲劳和气血不足的问题。
这些都是她可以利用“空间金手指”悄然介入的机会。
“王叔,我瞧着陆奶奶平日里总爱按太阳穴,是不是不大舒服?”一天,林清浅帮着王叔在厨房准备老夫人的下午茶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王叔叹了口气:“老夫人的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总有些小病小痛。尤其是头疼和失眠,缠了她好几年,吃了不少药,也没什么大用。只能靠着平日里多休息,少操心。”
“这样啊……”林清清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截带着泥土气息的根茎,那是她从空间农田里偶然发现的,类似现代的某种珍稀药材,经过灵泉水滋养后,蕴含着强大的生机和安神功效。
她将其切成薄片,然后趁着王叔不注意,悄悄地将其混入陆老夫人每日饮用的茶水中。
她只敢放极少量,且必须是高度稀释过的灵泉水,和药材的搭配,目的是起到温和调理的作用,而非瞬间见效的“神药”,那样太容易引人怀疑。
起初,陆老夫人并未察觉茶水有什么异样。
她每日照常饮用,只是偶尔会觉得,今日的茶似乎格外清甜,入喉之后,一股淡淡的暖意从喉咙蔓延开来,说不出的舒服。
头部的胀痛感,似乎也比往常轻了一些。
她以为只是自己休息得好,并未放在心上。
几天过去了,林清浅每日都坚持着自己的“投喂计划”。
她总是抢着给老夫人沏茶,或是将自己做的点心悄悄地放在茶几上,让老夫人能尝到。
她做的点心,口感细腻,香甜可口,而且她会巧妙地将一些空间出产的、富含营养的食材融入其中。
渐渐地,陆老夫人开始注意到身体的改变。
“王叔,这几日,我这头疼似乎轻了不少。”一日清晨,陆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夜里也睡得沉了些,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
王叔听了,脸上也露出了惊喜:“是吗?那可真是好事啊!老夫人您辛苦了一辈子,是该享享清福了!”
陆老夫人点点头,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院子里打扫的林清浅。
她最近确实觉得精神头好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乏力。
是巧合吗?
她仔细回想,似乎是从林清浅来了之后,她这老毛病才有了好转。
这个丫头,除了嘴巧,好像还挺能干。
每日里不声不响,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做的饭菜也合她的胃口。
“清浅啊,你过来。”陆老夫人突然扬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林清浅放下扫帚,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敬地垂手站立:“陆奶奶,您有何吩咐?”
“你泡的茶,似乎比王叔泡的更合我心意。”陆老夫人打量着她,语气平淡,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探究,“你用的什么法子?怎么这般清甜?”
林清浅心中一动,知道老夫人开始好奇了。
她微微一笑,语气谦逊:“回陆奶奶,孙媳也只是用了些老家的土办法,先用山泉水冲洗茶叶,再用新打的井水冲泡,可能水质好些,所以味道就不同了。而且孙媳在泡茶的时候,总会想着陆奶奶能喝得舒心,或许是心诚则灵吧。”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清甜”的来源,又将之归结为“心诚则灵”这种充满年代色彩的玄学解释,让老夫人无法深究。
山泉水?
新打的井水?
这不正是暗示了灵泉水的纯净吗?
陆老夫人听了,眼中精光一闪。
山泉水,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嗯,有心了。以后你每日都来给我泡茶吧。”
“是,陆奶奶。”林清浅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老夫人对她的初步认可。
除了老夫人,陆家小辈中也出了个需要她帮忙的。
那是陆景深二叔家的儿子,名叫陆小宝,是个才三岁多的小胖墩。
这孩子不知怎么的,身上长了一片片的红疹子,奇痒无比,抓得血迹斑斑,晚上更是睡不着觉,哭闹不止。
军区医院的医生看过,也开了药,但总是不见好,反反复复。
二婶急得团团转,带着孩子来看望老夫人,顺便求医问药。
“哎哟,小宝这孩子可怜见的!”李嫂看到小宝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疹,忍不住叹息,“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好啊?”
林清浅在厨房帮忙时,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
她走到门口,探头看去。
只见小宝的胳膊上、腿上,甚至脸上都有大片红疹,有些地方己经被抓破,渗出了血水,看着十分吓人。
孩子哭得小脸通红,二婶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林清浅心中一动。
这种顽固的皮肤病,在现代并不罕见,通常是过敏或湿疹,如果处理不当,确实会反复发作。
但她有灵泉水,只要加以稀释,配合一些简单的外敷,效果应该会很好。
她想了想,走到二婶身边,轻声说:“二婶,我瞧着小宝这症状,和我老家那边的一种病有些像。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曾教过我一个土方子,用一种草药碾碎了,混合一些山泉水敷在患处,效果还不错,您要不要试试?”
二婶一听是“土方子”,而且是“老家奶奶传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怀疑,但又想到孩子久治不愈,死马当活马医,便有些犹豫:“这……有用吗?”
“试试也无妨,反正都是草药,对孩子没坏处。”林清浅温和地说,语气中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平静。
她又补充道,“那草药得是新鲜的,加上山泉水,效果才好。”
陆老夫人在旁边听着,也看向林清浅,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她知道林清浅之前用“山泉水”说辞泡茶,没想到现在又提到了“山泉水”和“草药”。
“让她试试吧。”陆老夫人发话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默许,“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不是什么毒药。”
有了老夫人发话,二婶也顾不得许多,赶紧点头:“好好好,清浅,那就麻烦你了!”
林清浅回到自己的厢房,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她在农田里找到了几株她特意种植的、具有消炎止痒功效的草药,又从灵泉中舀了一小勺泉水。
她将草药碾碎成泥,然后取出一小片干净的棉布,用稀释到几乎看不出异样的灵泉水浸湿,再将草药泥均匀地涂抹在棉布上。
她带着“土方子”来到客厅。
她没有让小宝首接接触草药泥,而是用棉布小心翼翼地敷在小宝最严重的几处红疹上。
她一边敷药,一边轻声哄着孩子,动作温柔而耐心。
她知道,这草药和灵泉水的混合物,具有很好的消炎止痒、促进皮肤再生的功效。
“小宝不哭,奶奶会好的,敷了这个就不痒了。”林清浅轻声细语,一边敷药一边对二婶说:“二婶,这几天每天敷两次,注意给孩子多擦洗,保持干净,别让他抓挠。敷的时候,轻轻地给他揉一揉,让药性更好地渗进去。”
她还强调了要用干净的水为孩子擦洗患处,并提醒二婶注意孩子的饮食,避免辛辣刺激。
二婶看着林清浅那温柔细致的动作,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动。
效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天晚上,小宝就奇迹般地没有再哭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二婶掀开小宝的衣服一看,只见那些红肿的疹子竟然明显地消退了许多,有些小点的甚至己经只剩下淡淡的印记!
皮肤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红肿,痒意似乎也减轻了。
“天哪!这、这真是太神了!”二婶激动得语无伦次,她抱着小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清浅!你这方子可真是神了!比医院开的药都管用!”
老夫人得知此事,也感到万分惊奇。
她亲自过来看了小宝的状况,见疹子确实消退,心中对林清浅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将林清浅视为一个单纯的“病弱乡下丫头”,而是多了一层“有本事”、“有福气”的认知。
“清浅啊,你这丫头,倒是有些门道。”陆老夫人看着林清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赞赏,“这孩子被这疹子折磨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几下就给治好了!”
林清浅只是谦虚地笑了笑:“陆奶奶说笑了,都是些老家的土办法,可能凑巧对症了。只要小宝能好,孙媳就安心了。”
这件事情迅速在老宅中传开。
其他陆家小辈和佣人们对林清浅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他们不再带着审视或轻视,而是变得更加尊重和友善。
陆家二婶更是对林清浅感激不尽,时不时地送些好吃的、好用的东西过来。
渐渐地,老宅的氛围也因为林清浅的存在,变得更加温和了一些。
婆媳关系,也从最初的冰冷和考察,逐渐有了暖意。
陆老夫人开始主动和林清浅说话,问问她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甚至偶尔会拉着她的手,说些家常。
林清浅感受到了这股温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然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陆家,赢得长辈的认可只是第一步,要真正站稳脚跟,成为陆景深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还需要更大的舞台,去展现她的价值。
就在林清浅思索着下一步计划时,一阵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带着军靴特有的节奏感,由远及近。
她循声望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出现在老宅的门口。
是陆景深。他似乎是特意赶过来探望老夫人。
当陆景深看到客厅里,陆老夫人正拉着林清清浅的手,脸上带着难得的慈爱笑容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为细微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