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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柠原只想解决妖丹的事，却没想到她还是逃脱不了前世的羁绊。
当沈云澈踏入东宫时，裴菀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高个的男子换了身银白素色劲装，肩线挺括如刀削，墨发以白玉冠束起。行走间，三色猫尾在身后高高扬起，尾尖绒毛随步伐轻颤。偏偏这等的翩翩公子的装扮，眉宇间却凝着股未散的杀伐气 —— 那是常年习武才有的凛冽锋芒，任谁看都知道此人善武。
而裴菀菀一袭月白襦裙，裙摆绣着银丝莲花花纹，衬得她肤色胜雪。耳尖支棱着的白色猫耳与发间碧绿玉簪相映成辉，尤其是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此刻正含着怯生生的笑意望向前方，她的周身都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韵。
晨光斜斜洒落，将两人身影镀上金边。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温婉如月，并肩而立时竟真似画中走出的璧人。
谢安柠垂眸抚过案头卷宗边缘，指尖碾过宣纸上朱砂批注的棱角。抬眼时，眸光沉静如古潭，落在殿前的两人身上。
她心底毫无波澜。
九十九世的重生早己将沈云澈的身影磨成模糊的虚影，那些曾让她辗转反侧的少年意气、曾以为刻骨铭心的青梅竹马，都在岁月长河里碎成了粉末。此刻看他蹙眉时习惯性蹙起的眉峰，听他语气里熟稔的担忧，只觉得像在看一幅早己褪色的旧画。
“柠柠，这般凶险的差事，怎可擅自应下？” 沈云澈上前半步，自然而然地执起谢安柠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六年来苦学武艺留下的痕迹。
自接了护卫旨意，他彻夜未眠，墨色眼瞳里凝着血丝，“你可知琉璃塔案有多危险？”
谢安柠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却越过他肩头，落在裴菀菀身上。裴菀菀垂着眼睫，雪白的猫耳在晨光中轻轻颤动，比往日更添几分娇俏。
恰在此时，一道雀跃的心声钻入谢安柠耳中。
“系统系统！女主刚才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一样？难道她对我有意思？” 那语气里的窃喜几乎要溢出来，配着裴菀菀此刻故作温婉的模样，倒显得有些不同。
谢安柠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唇边勾起抹极淡的弧度。
“柠柠，菀菀她……” 沈云澈见她目光落在裴菀菀身上，三色猫尾下意识蜷了蜷，“她孤身一人在宫里没个照应，我想着带在身边能护着些。”
谢安柠不着痕迹地从他手心里抽回手，抬眸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晨光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那双眼眸此刻写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 像极了他们幼时在司膳房偷吃被抓包的模样。
“无妨。” 她垂眸理了理袖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云澈哥哥既放心不下，便让她跟着吧。”
沈云澈紧绷的肩线瞬间松弛下来，三色猫尾欢快地晃了晃，却又在触碰到谢安柠淡漠的目光时，有些无措地垂下尾尖。
“不过……”谢安柠往门外张望，眉头微微蹙起，看着门外的宫女问道：“太傅大人何时到？”
“殿下在等我吗？”一道清越嗓音自门外响起，只见墨色衣摆扫过雕花门框。来人身着玄色织金官袍，行走间垂落的黑尾扫过地面。二十出头的柳青澜比六年前更显沉敛，举手投足间带着老臣般的持重。
“青梅竹马很配，师徒也好磕，磕不过来了！系统，我就不能做他们的妈用母爱攻略吗？”
只见裴菀菀垂首站在沈云澈身侧，面上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温顺模样，雪白猫耳却因内心激动而轻轻颤动，谢安柠甚至能想象出她脑海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场景。
前世谢安柠没见过裴菀菀几面，那些人把她藏得很好，总怕她受到自己的伤害。那时的她被嫉妒与旁人的闲言碎语冲昏了头，竟真将这姑娘想成了工于心计的白莲。
“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吧。” 谢安柠指尖叩了叩案几，目光扫过殿内三人。
沈云澈下意识挺了挺背脊，裴菀菀也神色紧张了些，唯有柳青澜神色自若，像是对于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般。
谢安柠将一叠泛黄的卷宗推向案心：“太傅请看，这是琉璃塔近年的修缮记录。”
柳青澜从沈云澈身边绕过，俯身接过卷宗，玄色衣袖擦过谢安柠腕间的白玉镯。他侧身站定的位置恰好与她隔了三寸，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鬓角 —— 正是多年间授课时惯常的距离。六年前，他总嫌弃这个太女不学无术，如今他指尖翻页的动作却格外轻柔，墨色眼瞳落在泛黄纸页上时，连黑绒猫耳都透着专注。
沈云澈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蜷起，指节泛白。他盯着柳青澜与谢安柠之间那道不足三寸的缝隙，只觉得案几上袅袅升起的檀香都变了味道——这距离太近了。
“上个月修缮次数是去年的一倍多。” 柳青澜修长的手指点在纸张上，黑尾无意识地晃了晃，“从记录上来看，并无不妥的地方，每一次的修缮记录都有人监工。” 他抬眸看向谢安柠，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六年光阴，足以让顽劣的太女长成沉稳的储君，也足以让刻板的太傅卸下几分心防。此刻他靠得这般近，谢安柠甚至能看清他睫羽在眼下投下的淡影 —— 这与记忆中那个永远站在三尺之外、持卷而立的清瘦身影，早己判若两人。
“这里记载的监工……” 柳青澜的声音带着磁性，尾音微微上扬，“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谢安柠 “嗯” 了一声，身体却无意识向柳青澜那边倾了半寸。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根细针，猛地扎进沈云澈心里。他往前半步，腰间玉佩猛地撞上案角，发出 “叮” 的脆响：“那就让我去查查这个户部侍郎的公子。”
话音落下时，谢安柠抬眸看他，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他陡然紧绷的下颌线 —— 以及那根悄悄炸毛的三色猫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