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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顺着青铜剑穗滴落时，彭宴正蹲在溪边清洗褡裢里的功法残页。
炼筋初期的气劲还不甚稳当，指节擦过水面竟带起三寸高的浪花。
"这《兵家炼体术》倒是霸道。"
少年甩着湿漉漉的袖口起身，昨夜强行运转的军阵导气法在经脉里烧出焦痕。十丈外的老槐树上，新刻的"炼筋"二字歪歪扭扭，比半月前在千瀑涧刻的还丑三分。
一拍储物袋，十七本功法合成的《百兽凿脉诀》自动翻开，绘着青鳞蟒的页面上浮起淡淡血光。
"连你也觉得小爷该改换门庭？"
彭宴屈指弹在树脊上，远处林间惊起两只铁喙鸦。
畜生扑棱翅膀的轨迹与《分水指》的运劲路线莫名契合，看得他心头微动。
正要折根树枝比划，官道尽头忽然传来车轮碾碎枯枝的响动。八匹踏雪驹拉着的沉香辇转过山坳，车辕上"百川"二字在晨光里泛着青芒。
"百川阁的车！"
少年眼底精光乍现，指腹无意识着藏在袖中的狼王獠牙。这是穿越以来第二次遇见这方世界的藏书大家——三月前在柳家库房翻到的那本《龟息术》，正是百川阁流出的残卷。
辇车帘栊忽被玉钩挑起，穿月白襕衫的少女探出半张脸。她发间别着的鎏金笔在阳光下晃得彭宴眯起眼，那笔杆纹路竟与《百兽凿脉诀》封皮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公子可是要往广寒宫去？"
少女嗓音清泠似山泉，腰间悬着的十二枚玉牌随车身晃动叮咚作响。最下方那块"鉴"字牌撞在炼筋境的护体罡气上，突然迸出火星。
彭宴后退半步卸去暗劲，这才看清对方襕衫下摆绣着的百川归海图的制式装扮。
"顺路捎段脚程？"少女晃了晃手中半块茯苓糕，"用武道疑难换。"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彭宴嗅到辇中飘出的千年沉水香。
这味道他在柳家祠堂闻到过，当时柳如是说此香一寸便值十两金。
"姑娘如何称呼？"
"复姓第五，单名泱。"少女屈指叩响窗棂，车帘应声卷起，"炼筋境的问题，我阁中《百川归宗录》可解七成。"
彭宴瞳孔微缩。第五乃前朝皇姓，自大泽城建城便坐镇城西，其家传《归藏诀》据说能解天下武学桎梏。只是这少女周身气韵圆融，全然不似炼筋境该有的锋锐。
"第五姑娘既知在下境界..."
"你褡裢里的《兵家炼体术》都快叫唤出声了。"第五泱突然掩唇轻笑，鎏金笔在虚空勾出半幅行气图，"军阵杀伐气与百兽凿脉术天生相冲，公子若强行兼修，待月满之时怕是要呕出三升心头血。"
彭宴按住骤然发烫的褡裢，书中那头青鳞蟒的虚影竟在识海里翻腾起来。穿越前在蓝星背过的《黄帝内经》突然浮现，某段"诸筋者皆属于节"的注解与《百兽凿脉诀》的蟒蛇绞杀术产生玄妙共鸣。
第五泱的鎏金笔突然顿在半空。
"公子方才所想...可是上古医经？"
沉香辇猛地刹住，十二枚玉牌齐齐指向彭宴。第五泱月白襕衫无风自动，炼脏境威压如山倾覆，惊得拉车踏雪驹人立而起。
少年指节捏得发白，《兵家炼体术》的守势起手式堪堪架住威压。褡裢中功法残页哗啦啦飞散，在空中拼出半幅残缺的龙形导气图。
"姑娘这是何意？"
"失礼了。"第五泱倏然收势，指尖轻弹间，飞散的残页己整整齐齐摞在彭宴膝头，"公子可否将方才所思的医经口诀誊录一份？百川阁愿以三本炼筋境功法相赠。"
晨风卷着松针掠过车辕，彭宴望着对方郑重的神色，突然想起穿越前中医馆里那幅"悬壶济世"的匾额。这方世界武道为尊，医道典籍怕是早己零落成泥。
"成交。"
狼王獠牙划破指尖时，第五泱的鎏金笔己铺开雪浪笺。少年以血为墨书写《黄帝内经》的片段，皮下筋脉随着笔锋走势隐隐发烫，竟与《百兽凿脉诀》产生奇妙呼应。
"善哉！"第五泱突然击节赞叹，"公子可知这'宗筋弛张'西字，正暗合我百川阁失传的《龙筋凤髓篇》要义？"
她解下腰间"鉴"字玉牌轻轻一划，辇车暗格中飞出三本鎏金册子。
最上方那本《游龙引》自动翻开，绘着的蛟龙摆尾图与彭宴皮下跳动的筋脉完美契合。
沉香辇抵达广寒宫山门时，彭宴怀中己多出七卷新抄录的炼筋境功法。
第五泱立在车辕上目送他远去，突然扬声道："公子回程若经大泽城，莫忘来百川阁补全《归宗录》！"
少年背对着她挥挥手，指间《游龙引》的气劲在石阶上刻下蜿蜒龙纹。
山门处执勤的广寒宫弟子瞪大眼睛，炼筋初期的守山弟子竟被那龙纹震退三步。
"劳烦通传。"彭宴掸去衣摆松针，望着云雾缭绕的宫阙轻笑，"就说柳家那个吃软饭的姑爷...回来讨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