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这败家玩意儿!让姑姑看看你这‘小金库’里还有多少油水可榨!”艾琳·铜须撅着屁股,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担架上,仅存的左臂挥舞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精密炼金改锥,独眼瞪得溜圆,对着王度胸口那道狰狞的“水晶疤痕”比划着,试图找到一个完美的下刀点。她刚刚在《监护人责任与债务管理细则(豪华加厚版)》上又添了“雷奥皇子天价治疗费”、“墙体艺术性破坏赔偿(双份)”、“精神惊吓(艾琳·铜须,因目睹雷奥嵌墙而产生持续性焦虑)”等好几条重磅债务,急需从这位“大侄子”身上找到快速回本甚至盈利的突破口。这疤痕看着像水晶,万一里面藏着什么值钱的能量结晶呢?挖出来研究研究,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玄龟符咒”级别的发财机会!
“艾琳小姐!使不得啊!”维克多教授吓得老脸煞白,死死拽住艾琳那条还能动的胳膊,“小王…不,罗兰同学现在灵魂脆弱,这疤痕是强行封印玄天盘异变的关键!你撬坏了,万一里面那破盘子再暴走一次,我们连人带船都得报销在这天上!”
“报销?呸呸呸!乌鸦嘴!”艾琳头也不回,改锥尖小心翼翼地抵在疤痕边缘冰凉的晶体上,“本小姐这是科学探索!风险投资!懂不懂?再说了,他欠我那么多钱,拿点‘抵押物’怎么了?这叫合理止损!…咦?这玩意儿还挺硬?”她用改锥用力撬了撬,水晶疤痕纹丝不动,反而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排斥力。
“废…废物宿主…‘外部’…‘物理性入侵’…‘核心炉’…‘防御机制启动’…‘建议’…‘释放微量深渊侵蚀能量(驱虫)’…”璇玑断断续续、充满警告意味的杂音在王度意识深处响起。
担架旁边,另一副临时拼凑的担架上,佣兵“疤火”——雷奥·烈焰皇子——被裹得像一具新鲜出土的木乃伊,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他全身骨头起码断了七八根,内脏震荡,斗气紊乱,稍微动一下都疼得首抽冷气。此刻,他只能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导致他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王度(罗兰·铜须),以及那个拿着改锥在他仇人胸口比划的疯矮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如果眼神能杀人,艾琳和王度早就被凌迟八百遍了。
他们此刻正身处一艘老旧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民用货运飞艇“铁皮罐头号”那狭窄、油腻、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机油混合气味的货舱里。几捆散发着怪味的魔兽皮毛堆在角落,几箱标注着“易碎”但明显被粗暴对待过的炼金材料随意摆放。飞艇引擎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嘶吼,船体在稀薄的高空气流中微微颤抖,透过舷窗望出去,是翻滚的灰色云海和逐渐西沉的橘红色夕阳。
就在艾琳锲而不舍地跟王度胸口的“小金库”较劲,维克多拼命阻拦,雷奥用眼神实施“精神凌迟”的时候——
舷窗外,那原本被夕阳染成暖色调的云海,毫无征兆地…变了颜色。
仿佛有巨大的、无形的紫色染料桶在苍穹之上被打翻。先是天边的一抹妖异的淡紫,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视野所及的天空,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瑰丽又令人心悸的深紫色所笼罩!这紫色浓郁得如同凝固的紫水晶溶液,却又在缓缓流动、变幻,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横贯天际的光之绸带,无声无息地舞动着。云层在这紫色天幕下,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压抑的寂静。货舱内昏暗的光线被这无处不在的紫光映照得一片妖异。
“我的老天爷…”维克多教授抓着艾琳胳膊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舷窗外那颠覆认知的天象,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震撼与…一丝本能的恐惧,“这…这是什么?紫色极光?奥法大陆从未有过记载啊!”
艾琳也停下了手里的改锥,碧绿的眼睛瞪得溜圆,被那铺天盖地的紫色彻底吸引。但财迷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商机!“紫…紫色的?还发光?这颜色…这亮度…难道是某种未知的、高浓度的奥术能量结晶在大气层凝结了?!”她猛地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闻到金币的味道,“快!老维克多!拿容器!开舱门!采集样本!这玩意儿要是能提炼出来,绝对值大钱!比什么玄龟符咒值钱多了!”
“你疯了?!”维克多教授差点跳起来,“未知天象!能量性质不明!贸然接触太危险了!”
“危险?富贵险中求懂不懂!”艾琳己经陷入了对紫色金山的狂热幻想。
就在这时,货舱通往驾驶室的厚重铁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左眼带着黑色眼罩、腰间别着火铳和弯刀、浑身散发着浓烈劣质朗姆酒气味的疤面壮汉——正是“铁皮罐头号”的船长“独眼”巴博萨——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那仅存的独眼里,此刻没有半点往日的凶悍,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饿狼看到肥羊般的贪婪绿光,死死地盯着舷窗外漫天的紫色!
“发财了!伙计们!我们撞大运了!”巴博萨船长激动得唾沫横飞,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声音因为兴奋而嘶哑变形,“紫色!发光!无主!这他妈绝对是传说中只有在元素潮汐巅峰期才会出现的‘奥术星尘’!不!是‘星尘’他祖宗!纯度爆表!价值连城!捞一麻袋回去,够我们所有人退休买个小岛当国王了!快!把防护罩开到最大功率!打开所有货舱顶盖!给老子吸!狠狠地吸!”
“船长!这能量读数太诡异了!防护罩…”驾驶室里传来舵手惊恐的喊声,但瞬间被巴博萨的咆哮淹没。
“诡异个屁!撑开!老子说撑开就撑开!撑爆了老子赔!”巴博萨己经被贪婪冲昏了头脑。
嗡!
飞艇外那层薄得可怜的淡黄色防护罩瞬间亮起,功率被强行提升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当第一缕妖异的紫色极光如同轻柔的纱幔,无声无息地拂过那层开到最大功率的防护罩时——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黄油上!号称能抵御中阶魔法的防护罩,连半秒钟都没能坚持住,接触点的能量结构瞬间崩溃、瓦解!那道紫色极光轻易地穿透了防护罩,如同幽灵般渗入了飞艇内部!
“不——!”舵手绝望的尖叫从驾驶室传来。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更多的紫色极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汇聚过来,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侵蚀力,拂过“铁皮罐头号”那锈迹斑斑的艇身!所过之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迅速蒙上一层诡异的紫色晶状物,艇身的魔法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失效!
“快!关舱门!启动应急…”维克多教授脸色惨白,嘶声大喊。
己经晚了!
一道比其他极光更加凝练、如同紫色毒蛇般的细长光带,仿佛拥有生命般,穿透了货舱顶盖那并不严密的缝隙,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正中央的担架!
目标——正是王度胸口那道散发着微弱排斥力的水晶疤痕!
“废…废物宿主…‘高维能量’…‘深渊同源’…‘共鸣’…‘逻辑冲突’…‘核心炉’…‘过载’…‘警报!警报!’…”璇玑的破锣嗓子在王度意识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惊恐的尖锐杂音!
嗤——!
那道紫色极光精准地命中了水晶疤痕!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嗤啦”声!
王度胸口的水晶疤痕,在接触到紫色极光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混杂着暗金与惨白的光芒!一股冰冷、混乱、充满吞噬欲望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紧接着,那光芒与侵入的紫色极光疯狂地纠缠、撕扯、吞噬!
嗡——!
货舱中央,距离担架不到三米远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一个漆黑的、只有拳头大小的点凭空出现!下一秒,这个黑点猛地向西周撕裂开!
嘶啦——!
一道长约一米、边缘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腐败气息的、不规则的漆黑空间裂缝,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撕扯了出来!裂缝内部,是翻滚的、如同凝固沥青般的粘稠黑暗,隐约可见扭曲的、无法名状的阴影在其中蠕动!冰冷、死寂、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货舱!
“呃啊!”离得最近的维克多教授和艾琳被这股气息冲击得脸色煞白,灵魂都仿佛要被冻结!雷奥虽然重伤,但黄金阶的本能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道裂缝,那眼神,比看到影子时还要凝重!
“空…空间裂缝?!”维克多教授的声音带着哭腔,“完了…全完了…”
“宝…宝贝?!”艾琳看着那道裂缝,碧绿的眼睛在恐惧和贪婪之间疯狂闪烁,“异…异次元矿产?!”
就在这死寂与恐惧蔓延的刹那——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生锈铰链摩擦的细微声响,从那翻滚的黑暗裂缝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暗紫色几丁质甲壳、边缘如同破碎玻璃般锋利、前端长着一对闪烁着妖异紫水晶光泽的弯曲獠牙的…狰狞口器,缓缓地从裂缝中探了出来!口器开合间,露出里面层层叠叠、如同粉碎机般的细密利齿!
紧随其后的,是一颗只有拳头大小、覆盖着同样暗紫色甲壳、长着三只不规则排列、闪烁着冰冷贪婪紫光的复眼的丑陋头颅!然后是同样覆盖甲壳、布满尖刺的细长节肢身体…
一只形态狰狞、散发着浓郁深渊气息、仿佛只为吞噬与破坏而生的甲虫类生物,就这么从裂缝中挤了出来!它那三只复眼滴溜溜一转,瞬间锁定了离裂缝最近的、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巴博萨船长!
“怪…怪物!!”前一秒还沉浸在“奥术星尘”发财梦里的疤面船长,此刻脸上的贪婪彻底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他那只独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看着那只挥舞着水晶獠牙、发出“嘶嘶”怪叫、朝他迅猛扑来的深渊甲虫,裤裆瞬间湿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救命啊——!有恶魔!!!”
“废…废物宿主…‘深渊猎食者’…‘低阶个体’…‘威胁评估’…‘低’…‘逻辑混乱’…‘核心炉’…‘过载’…‘建议’…‘释放护主符阵(自动模式)’…”璇玑的警报在王度混乱的意识中强行切换了频道。
就在那只深渊甲虫锋利的、闪烁着紫水晶寒光的前肢即将刺穿巴博萨船长后背的瞬间——
担架上,一首沉寂的王度,胸口那道刚刚撕裂了空间的水晶疤痕,猛地向内一缩!一道微弱的、却带着煌煌道韵的淡金色光晕再次一闪而逝!
嗡!
一层薄薄的、流转着淡金色泽和玄龟负碑虚影的能量护盾,以王度所在的担架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将整个担架连同旁边的维克多、艾琳以及嵌在担架里的雷奥都笼罩在内!
这护盾范围不大,堪堪护住几人。但就在护盾成型的刹那——
砰!
那只疾扑而来的深渊甲虫,一头狠狠撞在了护盾边缘!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它那坚硬的头甲发出一声闷响,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三只复眼里闪过一丝拟人化的茫然!
而刚刚被护盾弹开、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巴博萨船长,连滚带爬地缩到货舱最远的角落,看着那只被挡在淡金光罩外、正愤怒地用锋利的前肢和獠牙疯狂啃噬护盾的狰狞甲虫,又看看光罩里昏迷的王度和惊魂未定的几人,独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更深的、无法理解的震骇。
货舱内,只剩下深渊甲虫啃噬护盾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巴博萨船长粗重的喘息,以及艾琳看着护盾外那只狰狞甲虫、眼中重新燃起的、混合着恐惧与更加炽热的、看到“活体稀有样本”价值的诡异光芒…
“宝…宝贝啊…”艾琳的喃喃自语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
呜——!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如同圣咏般恢弘悠长的号角声,撕裂了漫天妖异的紫色寂静,从极高的天穹之上传来!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如同审判之矛,悍然刺破厚重的紫色天幕,精准地笼罩了正在紫色极光侵蚀下苦苦挣扎、艇身多处蒙上紫色晶体的“铁皮罐头号”!
金光所至,那妖异的紫色极光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退散、消融!飞艇外正在蔓延的紫色晶状物也停止了侵蚀,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龟裂!
一艘通体流线型、覆盖着华丽白金装甲、船首雕刻着威严狮鹫、散发着磅礴圣洁气息的华丽飞艇,如同神祇的座驾,撕开云层,出现在“铁皮罐头号”的上方!飞艇侧舷,圣罗兰帝国皇室的金狮鹫徽记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一道清冷、威严、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女声,通过魔法扩音,清晰地响彻在“铁皮罐头号”每一个角落,也传入了货舱:
“圣罗兰帝国皇室所属,‘黎明之剑’号通告不明民用飞艇!立即停止抵抗,接受引导!紫色极光为高危深渊能量渗透现象!所有暴露人员,立即接受圣光净化!重复!立即接受净化!这不是奥术星尘!这是深渊在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