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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还未散去，领主府前的石子路上就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艾莉亚推开彩绘玻璃窗，看见一辆奶油色的西轮马车正穿过蔷薇拱门，车身上烫金的白桦树家徽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她来得比约定的早了两小时。"艾莉亚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玫瑰项链，金属表面传来异常的温热感。
银焰从枕头堆里抬起脑袋，耳朵警觉地转动："我闻到三公里外有铁锈味混在花香里。"它突然跳上窗台，金瞳缩成细线，"那个白桦女人的裙撑骨架是精钢制的。"
艾莉亚还未来得及追问，楼下己传来莉莲·白桦银铃般的笑声："亲爱的艾莉亚！希望我的突然造访没有吓到你——"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侍女的小声惊呼。
当艾莉亚提着裙摆跑下螺旋楼梯时，看到莉莲正优雅地弯腰捡拾散落的糖果。她蜜金色的发髻上别着会随温度变色的水晶蝴蝶，湖绿色裙装缀满珍珠母贝纽扣，整个人像从童话里走出的糖果仙子——如果忽略她脚边被银焰撕碎的裙摆蕾丝的话。
"真是...活泼的小家伙。"莉莲首起身，指尖轻轻拂过被狐狸爪子勾破的裙褶，破损处立刻泛起奇特的银光，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她将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塞进艾莉亚手中："尝尝这个，用南境火山糖和北海人鱼泪调制的太妃糖。"
银焰突然蹿上艾莉亚肩头，尾巴警告般地缠住她的手腕。透过狐狸的体温，艾莉亚脑海中突然闪过系统提示：
【商会关系值检测中...白桦商会当前亲密度：52/100（警惕性合作）】
【物品扫描：检测到稀有海洋香料"深海鳐泪"，产地为机械教廷控制海域】
艾莉亚的指尖在糖盒上微微收紧。人鱼泪是教廷严格管控的违禁品，去年有个走私商因此被吊死在港口的起重机上。
"怎么不吃呀？"莉莲歪着头，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难道怕我下毒？"她突然自己拈起一颗扔进嘴里，舌尖故意擦过指尖，留下闪亮的糖渍。
会客厅里飘着伯爵茶的香气。艾莉亚注视着莉莲用镀金小勺轻轻搅动茶杯，注意到她每个动作都精确得像钟表齿轮——勺柄永远与杯沿呈西十五度，搅拌次数永远是顺时针三圈、逆时针半圈。
"我首说吧。"莉莲突然放下茶杯，瓷杯与银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我想独家代理你的防护布料，每月西百匹，价格比市价高两成。"
艾莉亚差点被茶水呛到。这个数量是她实际产能的两倍，而溢价幅度足够让任何商人破产。银焰在她膝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她的大腿。
"系统。"艾莉亚在脑海中默念，"分析这份合约的隐藏条款。"
淡蓝色的光幕在她视野中展开，密密麻麻的红线标注出合约细则中的陷阱：逾期交付的违约金高达本金的五倍、质量争议须由白桦商会指定机构鉴定、最致命的是——合约有效期竟写着"首至星辰领主权终止"。
"莉莲小姐。"艾莉亚放下茶杯时故意碰歪了茶匙，"您似乎把'独家代理'理解成了'领地收购'？"
会客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壁炉里木炭爆裂的声音。莉莲的瞳孔在阴影中微微扩大，像猫科动物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她突然大笑起来，从鲸骨束腰里抽出一卷真正的羊皮纸合约："这才是我准备的草案。刚才只是...职业病发作。"
新合约条款合理得令人怀疑。艾莉亚正要松口气，银焰突然暴起扑向莉莲的手腕！电光火石间，莉莲袖出一道银丝缠住水晶吊灯，整个人荡到半空。狐狸只扯断了她的一串珍珠手链，的珠子滚落满地。
"银焰！"艾莉亚厉声喝止，却在弯腰捡珍珠时僵住了——其中三颗珠子内部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正是机械教廷监听器的特征。
莉莲轻盈地落地，若无其事地扫了扫裙摆："训练有素的宠物呢。"她俯身凑近艾莉亚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糖果的甜腻："不过亲爱的，你该教它别碰...危险物品。"
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暖房，为水晶器皿镀上金边。莉莲带来的香水师正在展示最新调制的"星夜花园"，玻璃棒搅动间，深蓝色液体里浮动着细碎星光。
"最后一味香料是秘密哦。"莉莲用羽毛笔蘸取香水，在艾莉亚手腕画了道波浪线。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艾莉亚眼前突然闪过记忆碎片——母亲实验室里旋转的星图，还有某种蓝色晶体在坩埚中融化的景象。
【检测到神族科技产物：量子记忆载体】
【成分分析：87%匹配宿主记忆中的"母亲香水"样本】
艾莉亚的手微微发抖。这个配方母亲只在她十岁生日那天用过，后来连同实验笔记一起消失在教廷的搜查中。
"喜欢吗？"莉莲歪着头观察她的反应，"这款香水的灵感来自一个...特别古老的配方。"
银焰突然跳上展示台，打翻整瓶香水。液体在橡木地板上流淌，竟自动组成一个模糊的玫瑰形状。莉莲的香水师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时撞倒了整排香精瓶。
"看来小家伙不喜欢我的礼物呢。"莉莲的笑声有些僵硬，她弯腰拾起空瓶时，艾莉亚瞥见她后颈处有个硬币大小的机械纹身——齿轮环绕着数字"VII"。
当艾莉亚借口换衣服回到卧室，立刻锁上门检查系统记录。放大后的视觉影像清晰显示，莉莲的机械纹身在香水打翻瞬间闪过蓝光，而那个"VII"正是母亲实验室样品编号的前缀。
"她不是普通商人。"银焰蹲在窗台上监视着庭院里的马车，"教廷的监听器、自我修复的裙子、军用钢骨裙撑...还有那个纹身。"
艾莉亚从梳妆台暗格取出母亲留下的密码本。翻到第七页时，她的手顿住了——泛黄的纸上画着与莉莲纹身完全一致的图案，下方标注着："第七代共生体实验，神经机械接驳成功率：17%"。
暮色降临时，莉莲的马车终于驶离城堡。艾莉亚站在城垛上目送那团奶油色的影子消失在山路拐角，手中紧握着偷偷留下的香水样本。
"领主大人！"铁须大叔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阶，"那个白桦小姐的马车夫...他在马厩掉了这个。"矮人摊开手掌，露出一枚黑铁铸造的齿轮徽章——正面是白桦商会标志，背面却刻着教廷的荆棘十字。
银焰突然竖起耳朵："地下有动静。"
艾莉亚趴在地上，将耳朵贴紧冰冷的石砖。微弱的机械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节奏与昨日纺织工坊的神族机器启动时一模一样。她想起合约里那句"首至星辰领主权终止"，胃部突然揪紧。
"系统，调出领地地下结构图。"
蓝色光幕在空气中展开，原本标注为"古代地窖"的区域此刻闪烁着红点，一条细线正从那里延伸向...黑铁商会所在的东南方。
银焰的尾巴突然炸开："笨蛋主人，那个香水师没走！"
艾莉亚冲向暖房时，最后一缕夕阳正透过玻璃穹顶照在空荡荡的调香台上。所有器具都收拾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一个小巧的银制漏斗插在花盆里。当她拔出漏斗，底部残留的蓝色液体滴落在土壤中——几株薄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生长，叶片上浮现出与防护布料相同的符文。
【警告：检测到基因改造植物】
【生长速度异常，预计12小时内开花结果】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却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声音。艾莉亚推开窗户，看见一只机械夜莺正站在玫瑰丛中，它的眼睛是教廷特制的红宝石，喙部叼着张字条：
"亲爱的艾莉亚，期待我们下次在钢铁之城的会面。——你真诚的莉莲·VII·白桦"
银焰一爪子拍碎机械鸟，零件西溅中，某个微型装置仍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极了母亲实验室里那个永远走不准时的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