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烈拿着那块沉甸甸的黑铁令牌,重新走出那扇流光溢彩的魔力大门时,外面的广场上,气氛己经从之前的诡异,变得有些焦躁。
沃尔夫大师将自己关在熔炉核心里,谁也不敢去打扰。
艾琳娜导师的脸色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她没有离开,似乎在等待一个结果,一个能维护她尊严的结果。
格林导师则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思考着那完全超乎常理的一幕,时而困惑,时而流露出几分兴奋。
而马库斯助教,则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所以,当丁烈那瘦削的身影独自一人走出来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他出来了!”一名巡逻队员低声说道。
马库斯立刻迎了上去,但这次,他的姿态和语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微躬着身子,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丁烈同学,沃尔夫大师他……怎么说?”
丁烈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首向前走去。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斥责都让马库斯感到恐惧,他脸色煞白,僵在了原地。
艾琳娜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她看到丁烈安然无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往前一步,正要以盘问的姿态开口。
“站住!你……”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看到了丁烈手中,那块随意握着的、造型古朴的黑铁令牌。
令牌上,那火焰与齿轮的图腾,在广场的火光映照下,散发着低调而威严的光泽。
熔炉之主的通行令!
艾琳娜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沃尔夫大师最高认可的信物!整个学院,能从沃尔夫手里得到这块令牌的,除了院长和几位核心长老,再无他人!
沃尔夫……他不仅没有惩罚这个废物,反而将他视为了自己人?
这个认知,像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她之前所有的指控、所有的鄙夷、所有的“罪名”,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的骄傲,被这块小小的铁牌,击得粉碎。
格林导师也看到了那块令牌,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困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以及对沃尔夫大师决断的深深钦佩。
他没有像艾琳娜那样感到屈辱,反而对着丁烈,郑重地、发自内心地,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学者之间表示尊敬的礼节。
他明白,从今天起,这个少年的身份,己经截然不同。他不再是任何导师可以随意拿捏的学徒,而是熔炉之主亲自庇护的“特殊存在”。
丁烈依旧对周围的反应毫无所觉。
他只是握着那块冰凉的铁牌,和那本己经有些卷边的《魔法理论入门》,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穿过广场,走下那长长的阶梯,回到了地下的阴暗与潮湿之中。
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闪电。
“听说了吗?那个零亲和的杂役,被沃尔夫大师看中了!”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被马库斯助教带去清理废渣堆的!”
“是真的!巡逻队的兄弟说的,他当着艾琳娜导师的面,把一块雷鸣石当球玩!最后沃尔夫大师亲自出来,给了他核心通行令!”
“我的天!这世界疯了吗?”
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元素熔炉区域,从高阶导师到巡逻队员,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马库斯助教在丁烈离开后不久,就申请了长期病假,灰溜溜地消失了。
而艾琳娜导师,则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一言不发,用一种近乎逃跑的姿态,迅速离开了广场。据说她回到自己的法师塔后,里面传出了一阵器物被砸碎的巨响。
这些,丁烈都不知道。
他回到了自己那间狭窄的宿舍。
菲利普不在,大概还在某个地方享受着天才的待遇,修炼着他引以为傲的水系魔法。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简陋、安静。
丁烈将那把己经不需要的扫帚和木桶,放回了门后。
然后,他走到自己那张简陋的木桌前,坐了下来。
他将那本《魔法理论入门》,平摊在桌面上。
然后,将那块代表着熔炉核心最高权限的黑铁令牌,随手放在了书的旁边。
令牌压住了书页的一角。
一边,是整个学院最浅显、最基础的魔法理论。
另一边,是通往整个学院最核心、最本源的能量中枢的钥匙。
两件物品摆在一起,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丁烈没有再去看那令牌。对他而言,这东西的意义,仅仅在于明天可以更方便地进入那个“大型图书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书本的文字上。
今天,在熔炉核心,他“听”到了无数元素的咆哮与哀鸣,看到了能量最本质的流动与冲突。那些在别人看来是噪音与混乱的东西,在他这里,却分解成了最基础、最清晰的“音符”。
现在,他需要将今天听到的“交响乐”,与这本入门教材上的“简谱”,进行一次全新的、彻底的对照。
他拿起笔,翻到了新的一页。
他要在书本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注解”。
第一句注解,他想了想,写道:
“书上说,魔力是能量。这是错的。”
“魔力,是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