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青禾猛地转身!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要将灵魂深处所有的绝望和愤怒倾泻而出!
她双手死死攥住赵轩作战服的前襟,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疯狂地撕扯着!
冰蓝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却燃烧着足以焚毁冰川的极致痛苦与自我憎恨的烈焰!
“是我!又是我!!”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和疯狂的质问。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因为我!”
“龙川湖!现在……现在又是这样!”
“是我把他拖进来的!是我害了他!是我把他变成这样的!”
她猛地指向那座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冰棺,泪水终于决堤:“他是不是……是不是又为了救我?!是不是?!”
“赵轩!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又害了他——!”
面对李青禾泣血般的质问,赵轩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风那最后的自我冰封,那决绝的眼神,那封存了深渊污秽的冰棺……
答案不言而喻。
这份沉重的真相,如同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啊——!!”
李青禾见赵轩沉默,绝望如同毒藤般彻底绞碎了她的理智!
她猛地松开赵轩,转身扑向那座冰棺!
手中冰蓝色的【青鸾】瞬间凝聚!
“放他出来!!”
她嘶吼着,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举起长剑就要狠狠劈向那晶莹剔透的棺壁!
“住手——!!”
赵轩瞳孔骤缩!
反应快如闪电!
他猛地跨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瞬间扣住了李青禾持剑的手腕!
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青禾!你冷静点!!”
赵轩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后怕的颤抖。
“这冰棺是林风用最后的力量构筑的!是他唯一的生机屏障!!”
他强行将李青禾的身体扳过来,迫使她看着冰棺中林风凝固的身影和那些在冰层中狰狞蠕动的漆黑纹路:
“你现在砸开它!寒气散尽!这些深渊污秽瞬间就会彻底侵蚀他!吞噬他最后一点生机!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青禾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下去,被赵轩死死架住。
她看着冰棺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带着诀别意味的脸庞,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还有希望!”
赵轩的声音斩钉截铁,强行压下心中的沉重,“这冰封在维持!在保护他!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争分夺秒!”
他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迅速拨通了最高权限的紧急通讯码!
同时,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冰棺和周围环境,语速极快:
“我现在立刻联系会长!别让任何人破坏这个冰棺!”
通讯发出!
赵轩紧紧盯着通讯器上闪烁的发送成功指示灯,又看了一眼几乎失去所有力气、眼神空洞绝望的李青禾,以及那座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冰晶棺椁。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
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在万丈深渊的冰刃上赤足狂奔。
希望与绝望,在这片狼藉、冰冷、只剩下风声呜咽的废弃工厂核心区无声的拉锯着。
最先撕裂这片死寂的,是引擎低沉的咆哮和轮胎碾过碎石的刺耳声响。
灵武协会行动二队的黑色车辆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刺破刚刚沉寂的夜幕,疾驰而至!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无声而迅速地散开,拉起警戒线,明亮的探照灯柱交叉扫射,将这片冰与火、血与绝望交织的战场严密封锁。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赵轩立刻上前,快速指挥布置:
“清场!外围戒严!保护大小姐和冰封体!没有会长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核心冰棺百米之内!”
队员们无声点头,执行高效,场中只剩寒风的呜咽。
仿佛是对这肃杀气氛的呼应。
周围那被林风惊天一剑冻结的、如同冰封炼狱般的巨大冰层,也开始在夜色中缓缓消融,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融化的冰水在地上汇聚成一片片浑浊的水洼,反射着探照灯惨白的光。
没过多久,一辆线条冷硬、毫无多余装饰的黑色轿车碾过破碎的路面,无视深坑与积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驶入封锁圈的中心。
车门开启,李文山高大的身影从车内跨出。
锃亮的皮鞋沉稳地踏在冰冷的水洼上,溅起的细碎水花,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那张惯常沉稳威严的脸上,此刻如同覆盖着一层万载寒冰,没有任何表情。
他迈开脚步,沉重的步伐径首走向那矗立在战场中央、散发着绝对寒意的冰晶棺椁。
每一步落下,都带起一片寒意凝固的涟漪。
棺椁旁,李青禾像一尊被遗弃的冰雕,蜷缩在一把临时安置的折叠椅上,脸上再无平日一丝清冷,只剩下令人心悸的苍白与憔悴。
长时间的哭泣和极致的悲痛抽空了她的精气神,双眼红肿而失焦。
当那双空洞的蓝眸捕捉到父亲熟悉的身影时,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电流。
李青禾猛地弹起,踉跄着扑到李文山面前,双手如同溺水的求生者死死抓住父亲的右手!
那力道之大,甚至让李文山都感到了一丝微痛!
“爸!你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的!!”
她仰着脸,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中的最后一点卑微希冀。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林风!!”
“只要他能活下来…只要你救活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安排的那门亲事…我嫁!”
“我嫁!!”
最后两个字,如同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文山冷酷外表下的心口上!
女儿的话,不是哀求,更像是……
交易!
用她一生的自由和幸福,去换取冰棺中那个少年的一线生机!
他浑身不易察觉地一震,揽住女儿肩膀的左臂肌肉瞬间绷紧!
那坚如磐石的面容线条下,一种复杂情绪在眼底深处急剧翻腾。
他没有说话。
没有斥责。
没有承诺。
他只是猛地收紧手臂,以一种近乎粗暴却又带着无限沉重的力道,将扑在怀中、哭得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的女儿,死死地、紧紧地揽入怀中!
另一只大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冰冷凌乱的发顶。
仿佛要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某种无言的力量与承诺。
父女之间,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夜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