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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晨七点，俞辰己经洗完澡，在衣帽间前犹豫不决。三套搭配好的衣服整齐地挂在穿衣镜旁——休闲西装太正式，运动装太随意，最后他选了深蓝色衬衫配卡其裤。手机显示七点十五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七个多小时。俞辰走进厨房，对着冰箱里的食材皱眉。他昨晚特意看了几个简单的食谱，决定尝试做便当。
"煎蛋卷应该不难。"他自言自语，打碎了第三个鸡蛋后终于成功了一个形状不太规则的成品。
上午十点，周明远的电话打断了他的烹饪实验。
"俞总，德国那边的视频会议提前到今天中午了，他们那边有时差问题。"
俞辰盯着刚刚装好的便当盒："不能改期？"
"对方CEO明天就休假了，这个项目不是你亲自盯的吗？"
便当盒被轻轻放进冰箱，俞辰解开围裙："我半小时后到公司。"
会议持续到下午两点。当最后一个问题解决后，俞辰立刻起身："剩下的你处理，我有急事。"
周明远挑眉："又是那个艺术女孩？"
俞辰没有回答，但加快的脚步己经说明一切。他赶到医院后面的空地时，手表显示两点五十八分。
夏栀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长椅上，膝上摊开一本素描本。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抬头微笑的样子让俞辰胸口发紧。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喘着气，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夏栀合上素描本："我猜是工作耽误了？"她的目光落在他衬衫袖口露出的一小块油渍，"你尝试做饭了？"
俞辰耳根发热："煎蛋卷...不太成功。"
"哇，俞总亲自下厨。"夏栀眼睛亮起来，"下次教我怎么做商业计划书，我教你煎蛋卷，成交？"
"成交。"俞辰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至少我买了三明治...以防万一。"
夏栀接过三明治，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尖："正好我饿了。"
收容所是一栋改造过的小平房，门口挂着"喵居"的手绘牌子。推门进去，二十多只猫在阳光充足的室内各据一方。一位戴老花镜的奶奶迎上来。
"小夏来啦。"她看到俞辰，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
夏栀耳尖泛红："李奶奶，这是俞辰。俞辰，这是收容所的创办人李医生，退休前是儿科主任。"
俞辰礼貌地握手，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照片——年轻时的李医生穿着白大褂，背景是市立医院的标志。
"今天要麻烦你们帮忙清理猫砂，还有给长毛猫梳毛。"李奶奶递给俞辰一个口罩和一副橡胶手套，"小伙子不介意吧？"
两小时后，俞辰的白衬衫上沾满了猫毛，右手腕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抓痕。夏栀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但她笑得比俞辰一个月来见过的都要开心。
"小花特别喜欢你。"她指着蜷在俞辰腿上的灰白猫，"它平时很怕陌生人的。"
俞辰小心翼翼地抚摸猫咪的背部，动作己经比第一次熟练许多。他抬头看向正在给水盆添水的夏栀，突然问道："为什么是猫？"
"嗯？"
"为什么对流浪猫这么上心？"
夏栀的动作顿了顿，水壶里的水微微晃动："因为它们和我一样，都需要第二次机会。"
俞辰想问得更清楚，但李奶奶突然招呼他们吃点心，话题就此打断。
离开收容所时己是黄昏。夏栀提议顺路去新开的美术馆看看："今天最后一天免门票。"
美术馆正在举办一场现代艺术展，空旷的展厅里没几个游客。夏栀在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前驻足，画布上是混乱的色块和刮痕。
"你觉得这是什么？"她问。
俞辰仔细端详："像是...股市崩盘时的数据图？"
夏栀噗嗤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指着画面中央的一道金色裂痕，"我觉得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道光是希望。"
"艺术评论家们会同意吗？"
"谁在乎他们。"夏栀耸肩，"艺术就是每个人看到自己的真相。"
俞辰正要反驳，突然注意到画作角落有一个几乎看不清的签名。他凑近了些："这里有个字母...是'H.S'吗？"
夏栀立刻凑过来，额头几乎碰到他的下巴："哪里？...天哪，真的是！这是韩松早期的作品！他成名后从不用缩写签名。"她兴奋地拉住俞辰的手臂，"你发现了宝藏！"
她的眼睛在射灯下闪闪发亮，俞辰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就在这时，夏栀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夏栀？"
"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可能...低血糖..."
话音未落，她的膝盖一软。俞辰一把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夏栀靠在他胸前，呼吸急促而浅薄。
"需要叫救护车吗？"俞辰声音紧绷。
夏栀摇头，慢慢深呼吸："只是...站太久了...包里...有糖..."
俞辰迅速翻出她的包，找到一盒葡萄糖片和那个熟悉的药瓶。夏栀含了两片糖，拒绝吃药："不是...那种情况..."
五分钟后，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但嘴唇仍没什么血色。俞辰坚持送她回家，夏栀没有反对。
出租车上，夏栀靠窗闭目休息。俞辰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想起林妍的警告。这真的只是"轻微的二尖瓣脱垂"吗？
"别担心。"夏栀突然开口，眼睛仍然闭着，"医生说偶尔头晕是正常的。"
俞辰想说这看起来一点都不正常，但夏栀己经转移话题："下周我们公司有个酒会，愿意做我的女伴吗？"
夏栀睁开眼睛："什么样的酒会？"
"普通商务社交，在君悦酒店。有很多无聊的演讲，但食物不错。"
"好啊。"夏栀微笑，"我还没见过你工作的样子。"
俞辰没想到的是，这个决定会带来那么多麻烦。
酒会当晚，夏栀穿了一条简单的藏蓝色连衣裙，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俞辰亲自去宿舍接她，林妍在门口拦住了他。
"她不能喝酒，不能熬夜，不能吃太咸的东西。"林妍一口气说完，"十点前必须送她回来。"
俞辰点头："我记得。"
君悦酒店的宴会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间尽是西装革履的商界人士。夏栀挽着俞辰的手臂走进来时，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俞总，这位是？"一位投资人凑过来。
"夏栀，我的女友。"俞辰自然地介绍，感觉到夏栀的手指在他臂弯里轻轻一颤。
女友。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外使用这个称呼，甚至彼此之间都还没明确过。
夏栀在社交场合的表现出乎俞辰意料。她安静但并非怯场，对艺术话题侃侃而谈，遇到不熟悉的经济术语就虚心请教。俞辰注意到几位重要客户都被她的真诚吸引，反而比那些刻意逢迎的社交名媛更受欢迎。
然而，两小时后，俞辰发现夏栀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手指不停地着水杯边缘。他俯身耳语："累了？"
夏栀微微点头："有点吵。"
俞辰立刻向主办方致歉，提前离场。走出酒店，夏栀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不起，毁了你的酒会。"
"没有的事。"俞辰叫了车，"是我考虑不周。"
回程的车上，夏栀靠着窗户沉默不语。俞辰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说'不'？如果不舒服，可以拒绝我。"
夏栀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我想了解你的世界...即使它有点吵。"
俞辰胸口发紧。他想起自己从未问过夏栀喜欢什么音乐，爱看什么电影，却理所当然地带她进入自己的社交圈。
"下次去安静的地方。"他轻声说，"只有我们两个人。"
夏栀转头看他，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比如凌晨的美术馆？"
三天后的深夜，俞辰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一个关键项目的服务器突然崩溃，整个技术团队都在紧急抢修。当他终于签完最后一份报告时，办公室己经空无一人。
推开玻璃门，俞辰愣在原地——夏栀蜷缩在前台接待处的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保温袋。听到脚步声，她迷迷糊糊地抬头。
"几点了...？"
"三点二十。"俞辰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怎么在这里？"
夏栀揉揉眼睛："你说今晚要通宵...我带了些吃的。"她打开保温袋，里面是还温热的皮蛋瘦肉粥和小菜，"虽然现在可能凉了..."
俞辰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冰箱里那个没送出去的便当，想起酒会上夏栀强撑的笑容，想起她此刻困倦却明亮的眼睛。
休息区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渐稀。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分享那碗粥，夏栀讲述着今天收容所来了只断腿的小奶猫，俞辰则吐槽客户荒谬的需求。某个瞬间，俞辰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自然的一次交谈。
"天快亮了。"夏栀突然指向窗外。
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过玻璃，落在夏栀的侧脸上。俞辰轻轻握住她的手："夏栀。"
"嗯？"
"愿意正式做我女朋友吗？"
夏栀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她倾身向前，吻了吻他的嘴角："我以为早就是了。"
窗外，城市正在醒来。而俞辰感觉自己的心脏也正被某种全新的、柔软的东西充满。他小心翼翼地拥抱夏栀，生怕用力过猛会伤害到她，却又想将她揉进骨血里好好保护。
这一刻，他暂时忘记了药瓶、晕眩和所有不安的预感。只有晨光、粥的香气和怀中这个温暖的小小身躯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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