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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未透，启明星还钉在深青色的天幕上。
青云宗那巍峨耸立、仿佛要刺破苍穹的玉石山门前，己是黑压压一片人潮。蜿蜒如长蛇的石阶上，挤满了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少年少女。
他们大多衣衫朴素，面有风霜，眼中交织着对未来的憧憬、对未知的恐惧，以及长途跋涉的疲惫。汗味、尘土味、还有年轻人特有的躁动气息，在微凉的晨风里弥漫、发酵。
林简和赵铁柱像两颗不起眼的石子，被裹挟在人潮里，艰难地随着队伍挪动。赵铁柱兴奋得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娃娃，踮着脚西处张望，对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亭台楼阁啧啧称奇。
林简则努力把自己缩进人群的阴影里，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顽石。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生怕脚下力道稍重，就把这千年石阶踩出个窟窿来。
山门由整块整块温润剔透的昆山白玉砌成，高达十数丈，在熹微的晨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门楣上，“青云宗”三个斗大的古篆，笔力遒劲如龙蛇盘踞，隐隐有青濛濛的灵光流转不息，透着一股森严厚重的威势。
几名身着深青色制式长袍的执事弟子，如同标枪般矗立在门洞两侧。他们神情冷漠，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来回扫视着下方攒动的人头，维持着一种刻板的秩序。
“肃——静！” 一个站在最前方、方脸阔口、太阳穴微微鼓起的执事陡然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滚过嘈杂的人群，瞬间压下所有喧哗。他目光如电，扫过噤若寒蝉的少年们：“排好队列！资质测试即刻开始！无灵根、资质低劣者，莫要存侥幸之心，速速离去，免得自取其辱！”
冰冷的宣告，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不少人眼中的热切。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地向前蠕动。
终于轮到赵铁柱。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粗壮的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汗。方脸执事面无表情，下巴朝山门旁一块半人高、通体漆黑如墨的石碑点了点。石碑表面光滑如镜，内里却仿佛沉淀着无尽的幽暗。
“手放上去，摒除杂念，引动你体内那点可怜的气感，注入其中！” 执事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在念一段枯燥的经文。
赵铁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搬动千斤巨石般，将布满厚茧的粗糙大手，重重按在冰冷的测灵石上。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跳，脸憋得通红，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去感应、去催动丹田里那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流。
嗡……
漆黑的石碑表面，极其缓慢地亮起一层微弱的光晕。光晕浑浊，如同掺了泥沙的河水，土黄色占据了大部分，其间夹杂着几缕几乎难以分辨的淡青色细丝。光芒勉强稳定，却黯淡得如同风中的烛火。
“土系为主，木系微末。灵根驳杂，品阶…下下。” 方脸执事瞥了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手中的玉笔在名册上随意一划，“去那边候着，准备下一关悟性测试。”
赵铁柱如蒙大赦，长长地、响亮地呼出一口浊气，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滚落。
下下品！有希望！他用力抹了把脸，回头朝着林简的方向，高高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眼神里全是鼓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