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蝉鸣像爆炒豆子般喧嚣,萧战蹲在玄冰窟外的歪脖子树下,看着红拂女在溪水边洗头。
她褪去男装,露出如瀑黑发,发间别着根柳木簪子——那是上周萧战想偷却没偷到的「目标物品」。
「师父,」萧战扯了扯偷神的袖子,「怎么追喜欢的人?」
偷神正在往酒葫芦里掺水,闻言差点呛到:「臭小子,你居然想学「偷心术」?」他上下打量萧战,突然拍腿大笑,「看上哪家姑娘了?该不会是……」
「是红拂!」萧战慌忙捂住他的嘴,「别嚷嚷!」
偷神挑眉:「男的女的?」
「她是女的!」萧战捂脸,「只是爱穿男装……」
「这有何难!」偷神掏出本皱巴巴的《偷心三十六计》,封面画着个贼眉鼠眼的狐狸,「老子当年追你师娘,靠的就是「三要诀」——偷发簪定情,偷手帕传情,偷初吻定终身!」
「这么简单?」萧战半信半疑。
「当然!」偷神拍胸脯,「今晚就行动——记住,要「优雅地偷」,像老子偷国库那样从容!」
月上柳梢时,萧战潜伏在红拂女窗外,看着她在烛光下擦拭匕首。
他深吸一口气,施展「踏雪无痕」轻功,却因踩到树枝「咔嚓」作响。红拂女立刻吹灭蜡烛,抽出匕首甩向窗外——萧战慌忙闪避,匕首擦着他的耳朵插进树干,刀柄上的红穗子扫过他的脸。
「谁?」红拂女冷声问。
萧战灵机一动,学偷神的「磁性嗓音」:「是我,「偷心贼」。」
「滚!」红拂女捡起石头砸来,萧战趁机跃进屋里,却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扑向红拂女,正好撞翻妆奁,胭脂水粉撒了一身,活像个「移动调色盘」。
「登徒子!」红拂女抄起鞭子抽来,萧战慌忙后退,却踩中自己的衣角,摔了个屁股墩。
鞭子擦着他的脸掠过,竟抽开了衣领,露出左肩上的狼头胎记——那是镇北王府的「世子印记」。
红拂女瞳孔骤缩,鞭子「当啷」落地:「你……你是镇北世子?」
萧战慌忙扯上衣领:「你听我解释……」
就在这时,偷神突然推门而入,手里举着从白清清那偷来的腐文手稿:「怎么样?得手了吗?」
红拂女转头瞪着偷神:「你们早就知道?」
偷神咳嗽两声:「那个……萧战这小子对你有意思,所以……」
「所以就用「偷心术」骗我?」红拂女抓起鞭子抽向偷神,「老不正经的!」
萧战趁机溜到门口,却被白清清堵住:「哟,「偷心」变「偷命」了?」
柳如烟抱着胳膊冷笑:「萧战,你该庆幸红拂没用毒鞭。」
混乱中,红拂女突然抓起萧战的手,掀开他的衣袖,露出与她父亲相同的狼头刺青:「我爹临终前说,镇北世子左肩有胎记,狼嘴里叼着匕首——你果然是他!」
萧战震惊:「你爹是……」
「是当年的暗影卫统领!」红拂女掏出半块玉佩,与萧战的玉佩拼成完整狼头,「他说,若遇到带胎记的人,就把这个交给他——」
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玄冰窟底,藏着老王爷的「逆鳞剑」」,落款是「暗影卫孤狼」。
萧战想起父亲的披风碎片和人皮面具,突然明白,红拂女的父亲可能是当年为保护他而死的暗卫。
「为什么不早说?」萧战轻声问。
红拂女别过脸:「我以为镇北王府没人了……而且你总穿得像个叫花子,谁能想到是世子?」
偷神突然插话:「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红拂女抄起鞭子抽向他:「关你屁事!」
白清清突然举起腐文手稿:「我提议,写篇《冷面师姐与糙汉世子的相爱相杀》,保证大卖!」
柳如烟摇头:「先别贫了,红拂,你父亲有没有说过玄冰镜密室的事?」
红拂女点头:「他说,打开密室需要「狼头血」和「天子泪」——天子泪,可能是皇帝的眼泪?」
萧战想起断碑上的「救驾」密诏,突然说:「皇帝欠我爹一条命,或许我们可以逼他「还债」——比如,让他在玄冰镜前认错。」
偷神晃着酒葫芦:「好主意!不过得先搞定「狼头血」——萧战,你的胎记算不算「狼头血」?」
「当然不算!」红拂女皱眉,「是真的狼血,或者……」她突然看向萧战的手,「世子的血,说不定也行!」
萧战捂脸:「合着我成「血包」了?」
夜风吹过溪面,红拂女重新别好柳木簪子,萧战这才发现,簪子上刻着「孤狼」二字,与红拂女父亲的代号吻合。
他突然想起偷神的「偷心三要诀」,苦笑着说:「看来我的「偷心」计划失败了。」
红拂女突然转身,塞给他块手帕:「谁说失败了?下次首接说「我喜欢你」,别学偷神那套「老古董」方法——对了,这块手帕是新的,没偷过别人!」
萧战看着手帕上的狼头刺绣,突然笑了。远处传来虎子的喊声,说找到了玄冰窟的另一个入口。
他握紧手帕,对红拂女说:「走吧,等忙完这票,我请你喝酒——用偷神的酒葫芦装!」
红拂女挑眉:「先说好,我要喝女儿红,不喝他掺水的劣酒!」
偷神在前面大喊:「老子的酒比金子还纯!」
众人笑闹着走向溪谷,萧战摸着肩上的胎记,突然觉得,有些秘密注定无法隐藏,就像有些心意注定会在江湖的风雨中显形。
红拂女的鞭子抽开的不仅是衣领,更是他封藏己久的「世子身份」,而他终于明白,不管是贼还是世子,重要的不是头衔,是与谁并肩而立。
球球突然从树上跳下,叼走萧战手里的手帕,尾巴卷着块石头,石头上用炭笔写着「加油」——显然是白清清的「应援物」。萧战摇头失笑,抬头望向星空,星子们竟排成狼头形状,像是父亲在天上对他微笑。
「萧战,」红拂女回头,月光照亮她的侧脸,「等翻了案,我要在镇北王府门口开家「胭脂铺」,专卖「狼头牌」胭脂!」
「好啊,」萧战笑,「我当「店小二」,专门给客人偷神的酒葫芦当赠品。」
偷神骂骂咧咧:「滚!老子的酒葫芦只装好酒!」
溪水流过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萧战知道,前方的玄冰窟里,有父亲的剑,有皇帝的泪,还有等待揭晓的真相。
但至少现在,他有了想「偷心」的人,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还有一只会叼手帕的狐狸——这江湖,总算多了些温柔的牵挂。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