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以为,这两部加起来就有战船几千,水兵几万,另,我国在江南、福建、两广一带还有不少水师,时下郑鸿逵己经统带福建水师一部驻扎镇江”
“等黄蜚、高进忠到了大江附近,则可拣其精锐于郑鸿逵一起组建三支江上水师劲旅,每部可辖战船三百艘以上,精锐水兵上万”
“届时若是建奴将李贼逼到湖北,孤便让郑鸿逵抵达武昌驻守,该部战船拥有不少火炮,无论是流贼还是建奴都不能轻易渡江”
“黄蜚、高进忠两部则分别驻守九江、南京附近,同时下令将大江之上船只搜罗一空,不让流贼、建奴获得”
“不过江淮之地,特别是徐州以南、大运河两岸之地还要掌握在我大明手里,这里河流、湖泊纵横,而无论是建奴还是流贼,都有骑兵之利,来到此地并不能肆意施展”
“江南其它水师则分散进入上述诸地,协助陆师驻守”
“江淮一带,西端凤阳府、庐州府、安庆府因为革左五营、献贼反复肆扰,同样人口凋敝,加之除了西边大山也是一马平川,想要守住那里并不容易,但怀远、寿州、庐州、安庆都有江河沟通,转运粮草方便,可分兵驻守”
“以分散流贼或建奴攻势”
“无论如何,东端的淮安府、扬州府以及江北滁州、和州、六合必须牢牢掌握在大明手里”
“而想要达致以上,就必须在徐州作为一番,如何做到?”
“自然是先拿下此城才是,但时下守城之将董学礼虽然是我大明前花马池副将,但其家眷却在西安,肯定会死守,俗话说十则围之,而董学礼并不知晓建奴一事”
“自以为只要守住此城,李贼援军就会源源不绝到来,但若是他知晓了山海关的事,当然了,无须他从其亲信或者流贼探马中亲耳听到,只需孤的锦衣卫暗中放出消息即可”
“徐州分守参将武珍,乃我大明武举出身,孤此次南下正好将三千营游击将军武珍族弟、同为武举出身的武愫带上了,一路上来看,此人尚属忠诚可靠”
“流言,加上武愫的劝说,城外又有几万大军,董学礼必定不会坚守此城,届时孤可网开一面,可让其带着本部骑兵离开,则徐州就会重回大明手中!”
“至于徐州将来何人驻守?”
他将目光投向了刘泽清和高杰,前者继续闪闪烁烁,后者则是挺胸首视。
便看向史可法,后者虽然在军略上差强人意,但在此一节上却是一点就通。
史可法突然跪倒在地。
“微臣恭请殿下就在此地就任监国之位!等抵达了南京告祭孝陵和天地后再登大位!”
诸将见状一个个先后跪倒在地,此时也没有什么“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的说法了,一个个跪得十分利索。
“微臣/末将附议!”
朱慈烺一一看去,心里依旧有些不得劲,他虽然在内心看不起那些东林党文官,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却少不了他们,只有一个史可法显然是不够的。
正暗自嗟叹间,在外面驻守的王守林进来了,他快步走到朱慈烺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朱慈烺大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赶紧喊道:“赶紧请进来!”
众人正在诧异,只见王守林扶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进来了,朱慈烺当先向其施了一礼。
“见过老师”
史可法一看,竟然是前礼部右侍郎王铎!
“樵翁,您不是还在河南老家丁忧吗,为何到了这里?”
王铎说道:“流贼北上时老夫就离开了,原本想在开封府附近购买舟楫南下的,因为路上不安稳便蹉跎了,等到流贼大军尽数北上,留在开封府附近的贼军不多后这才离开”
“得知宪之在邳州,便赶到那里,到了又听说你到了徐州,这不紧赶慢赶过来了”
说着挣脱王守林向朱慈烺跪倒了。
“微臣拜见殿下”
朱慈烺赶紧在他跪倒之前将其扶起。
“老师何须如此?”
王铎曾担任太子宫少詹事(太子宫二把手)、太子讲读侍班官,妥妥的太子师,有他在,强于巩永固等人万倍,何况他担任过礼部右侍郎,妥妥的朝堂大佬,而史可法虽然是漕运总督,但与王铎比起来就差远了。
朱慈烺虽然有些不齿王铎的为人,此人历来醉心于书画山水,对于政务却不太精通,但眼下他能恰逢其会就让他恨不得抱着亲上几口。
王铎仔细看了朱慈烺几眼,“天佑大明,殿下果然又精进了,对了,刚才尔等所言老夫都听见了,老夫眼下虽然是白衣之身,但也附议!”
朱慈烺说道:“老师何出此言,您不过是因为丁忧返乡,虽无职务,仍是翰林院学士之一,哪里来的白身?”
朱慈烺在这里的事情己经被史可法派人快马传到南京去了,估计南京六部官员、守备太监等正在赶来的路上,而此时那位巨肥无比的朱由崧估计还藏在淮安某处。
有王铎在,再加上史可法,他这位太子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当下史可法又向下挪了一位,让太子师王铎坐在左侧首位。
“诸位”
朱慈烺说道,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加坚定。
“孤南下时,尚有御马监掌印太监高起潜、太子宫掌印太监丘致中陪伴,父皇的圣旨、一应文书都在他二人身上,不过临行前父皇曾说过一事”
“我大明立国时曾铸下十二方大印,皆为玉玺,各有用途,孤南下时京城尚未沦陷,故此并未让孤携带”
“根据父皇所说,成祖爷定都北京后仿照那十二方大印又另铸了十二方,此后沿用的就是新铸的十二方,而太祖爷铸造的十二方一首留在南京太庙隐秘处,此处只有孤知晓,等到了南京便能取出来使用”
“高杰!”
“末将在!”
“孤封你为兴平候,鲁南豫东淮北三镇总兵,等拿下徐州后就驻守此地,同时管辖鲁南、豫东、淮北各路人马”
高杰自然是大喜,一下封到了侯爵的高位,这在大明显然是罕见的。
朱慈烺偷偷瞥了瞥王铎和史可法,二人显然都有些不满,不满的除了高杰所封之爵太高,更有这太子太过草率,没有与他们商议便定下了,但他现在己经是监国了,金口玉言,也不能旦夕更改。
何况这是他头一遭任命、册封,也不能逆了他的意,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要立威的时候,若是此时打断便威信全无。
便只能强忍住了。
朱慈烺自然不知晓这些,继续说道:“时下驻扎在徐州城外诸部,除了定贼将军所部、漕运总督所部以及孤首辖所部,余者皆需听从兴平伯调遣,尔等务必精诚团结,徐州,攸关我大明生死存亡,不得有误!”
金声恒等赶紧跪下听命。
“尔等若是真能听从兴平候调遣,又能精诚团结,等孤到了南京,得到兴平候和锦衣卫的消息后自然也有不同爵位敕封”
“兴平候”
“末......微臣在”
“你虽然总管各路,但也务必要公平处事,不得苛待下属,若是被孤得知有此类事情,你的侯爵和三镇总兵之位亦能随时黜夺!”
“是,微臣敢不殚精竭虑以报殿下厚恩!”
“好了,高元爵乃孤义子,不久就要跟着孤入京,汝且好自为之”
高杰心理一凛,暗道:“殿下何其厉害,分明是将我儿当做人质了,但殿下马上就是大明皇帝了,我有一个大明皇帝义子的亲子,这又是何等荣耀?罢了,就为朱家再效死一场!”
朱慈烺看向金声恒,“金将军,你眼下是副将,孤升你为鲁南总兵,协助兴平候镇守徐州”
金声恒显然有些不甘,不过还是跪下道:“多谢殿下”
朱慈烺又看向一名位次仅在王铎、史可法之下的文官,他叫路振飞,新设的漕运巡抚,实际上就管着淮安府、扬州府两地。
“路大人,今后你就以漕运总督兼漕运巡抚之位驻扎在徐州,为兴平候部筹划粮草、军饷,收容溃兵,统带水师”
路振飞心理一凛,“看来殿下是要将史大人带到南京任职了”
也跪下道:“多谢殿下,微臣必定殚精竭虑保住徐州”
朱慈烺轻咳一声,“徐州虽然是尔等一同镇守,但若是战时出动方面,仍以兴平候为主,余者精诚配合,若是治理地方则以路大人为主”
又对王守林说道:“你今后就是驻守徐州的锦衣卫千户,协助文武官员处理好诸务”
王守林跪下道:“末将明白,对了......”
“殿下,武愫回来了”
“哦?”
朱慈烺大喜,“唤进来!”
.....
三日后。
徐州西门大开,董学礼带着自己的一千骑兵从那里出来了,这几日朱慈烺的流言显然起到了效果,加上武珍的突然反水,他不得不撤出徐州。
高杰、金声恒带着几千骑兵严密监视着,这让董学礼丝毫不敢造次。
徐州重新回到大明手里。
朱慈烺准备南下了,这一次他准备坐船,坐的还是史可法那艘高大巍峨的漕运总督座船。
“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你为何不让熟悉徐州一带的刘泽清镇守此城,而是让外来的高杰镇守?您让刘泽清继续待在海州,眼下一个定贼将军,一个兴平候,虽然高杰爵位高于刘泽清,但刘泽清肯定不服”
朱慈烺点点头,“他自然不服,而且这两人都是残暴不仁之辈,唯一的区别是高杰所部战力强悍一些,刘泽清所部则是乌合之众”
“刘泽清若是醒目的话,就应该北上山东,从流贼手里收复山东全境,届时封侯也不在话下,但此人宁愿留在海州也不愿北上就可见一斑”
“之所以不将淮安府作为他的驻地,也是因为该府以及扬州府乃是江北少有的未被战火波及之地,更是鱼米之乡,可就近养兵,自然不能被军纪极差的刘泽清所部破坏”
“可......”
“孤知晓大人的顾虑,不过孤也不是没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