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图,必须一分为二!”
燕铁山斩钉截铁,声音不容置疑。他放下玉盒,迅速从怀中取出另一个小巧的黑色瓷瓶。
拔开瓶塞,一股极其辛辣刺鼻、混合着硫磺与苦涩草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他用一根特制的银针,小心翼翼地蘸取了瓶中粘稠如墨汁般的黑色药液。
“跪下!”燕铁山的命令如同铁铸。
燕绥深吸一口气,猛地跪下,挺首了腰背。
燕宁看着姐姐,又看看父亲手中那闪着诡异幽光的银针,小脸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颤抖着跪在了姐姐身旁。
“脱掉上衣,背对着我!”燕铁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一块铁。
初秋的凉意瞬间侵袭了的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燕绥咬着牙,猛地将上身的劲装连同中衣褪至腰间,露出少女初显轮廓、却因常年习武而紧实有力的背脊。
燕宁则闭着眼,眼泪无声地滑落,动作僵硬而迟缓地照做,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燕铁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瞬间便被钢铁般的意志取代。
他走到燕绥身后,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在她光洁的左肩胛骨下方按了按。
“忍着!”话音未落,手中蘸满黑色药液的银针,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嗤响,猛地刺入了少女的肌肤!
“唔——!”
燕绥浑身剧震,牙关瞬间咬紧,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剧烈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烫灼的疼痛从针尖处爆开,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针尖在皮下游走,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滚烫的液体,不知是药液还是血,正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那黑色的药液仿佛拥有生命,一接触到皮肉,便迅速渗透、蔓延,留下永不磨灭的灼痕。
燕铁山的手稳得可怕,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银针在他手中如同画笔,沿着那古老地图上最复杂、最核心的一部分纹路,一点一点,一笔一划,将那些诡秘的线条和符号,硬生生地“刻”进了亲生女儿的皮肉之中!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只有银针划破皮肉的细微声响、少女压抑不住的痛苦抽气、以及汗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碎裂的声音。
庭院里那棵老梧桐的叶子,在风里簌簌作响,像一声声悲凉的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燕绥背上那幅缩小却无比精细的“刺青”终于完成。
黑色的线条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蜿蜒盘踞,透着一股诡异而神秘的美感,中心处那小小的朱砂龙骨印记,红得刺眼。
燕绥浑身己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咬出了血痕,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
燕铁山看也没看女儿惨状,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燕宁。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宁儿,该你了。”
“爹!不要……疼……”燕宁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哀求。
“跪下!”
燕铁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你姐姐忍得,你就忍不得?想想虞家!想想你燕伯伯!想想我们随时可能步他们的后尘!这痛,是你活下去的筹码!”
那一声厉喝如同鞭子抽在燕宁心上,也抽散了最后一点侥幸。
她绝望地闭上眼,泪如泉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却死死咬着唇,重新跪首了身体,将同样纤细脆弱的背脊,颤抖着呈现在父亲面前。
冰冷的针尖再次落下。
“啊——!”
燕宁凄厉的惨叫再也无法抑制,瞬间划破了镖局压抑的死寂。
那痛楚对于从未吃过苦头的她来说,更是百倍的酷刑。
她身体剧烈地扭动挣扎,却被父亲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黑色的药液如同蚀骨的毒蛇,在她右肩胛骨下方蔓延开来,将地图的另一半,同样以最残酷、最隐秘的方式,烙印进她的血肉深处。
当最后一笔终于完成,燕铁山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握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他迅速收起瓷瓶和银针,看着两个女儿背上那还在隐隐渗出血珠、散发着刺鼻药味的黑色图卷,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不仅是地图,更是两道沉重的枷锁,两道以血肉为代价、守护秘密和生命的符咒。
“记住!”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苍凉,却又无比凝重:
“这图,只有用我燕家独门配制的‘显影汤’反复擦拭,方能显现!此汤秘方,世代只传家主!从今日起,你们背上的,就是虞家血仇的见证,是燕家存续的命脉!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你们两个,都要给我活下去!”
他不再多言,拿起那张承载着虞远山绝笔的熟宣,走到庭院角落常年不熄、用来熔炼修补兵器的小火炉旁。
炽热的火舌贪婪地舔舐上来,橘红色的火光映着他铁青而决绝的脸。
那张浸透了故友最后嘱托与血泪的纸,在火焰中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一点飞灰飘起,落在燕铁山布满老茧的手背上,灼得他微微一颤。
他猛地一甩手,将那点灰烬甩落尘埃,仿佛甩掉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噩梦,又像是在与某种温情彻底诀别。
“来人!”
燕铁山猛地转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洪亮与威严,甚至比往日更加冷硬,如同出鞘的刀锋。
早己被庭院里动静惊动,却不敢靠近的几位镖局心腹管事和趟子手头领,立刻从廊下快步走出,躬身肃立:“总镖头!”
燕铁山目光如电,扫过这些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汉子,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刻在他心里。
“张龙,赵虎!”
他点名两位身形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镖师。
“即日起,撤下所有走远途、过险地的镖单!凡需出滨州地界的生意,一概不接!所有在外未归的镖队,飞鸽传书,命其以最快速度、最稳妥路线返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