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在皮肉之下,在骨髓深处,疯狂地啃噬、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将滚烫的、混合着硫磺铁锈味的岩浆泵向全身的血管!左手的食指,那个被自己咬破、沾染了符文之力的伤口,此刻仿佛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块被投入熔炉烧红的烙铁,正发出无声的、足以灼穿灵魂的哀鸣。
“嘶……” 牙关死死咬紧,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痛楚引发的、细微的倒抽冷气声。冷汗如同冰冷的蛇,沿着额角、鬓发、脊背,涔涔滑落,浸透了单薄破烂的裙衫,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无法浇灭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烧。
成功了?失败了?
苏妲己的灵魂在识海的冰火两重天中嘶吼。那滴饱含妖异本源的血珠,确实被墙壁上那邪恶的符文漩涡吞噬了。一条无形的、滚烫的、带着硫磺血腥和冰冷机械禁锢气息的锁链,也确实顺着指尖的伤口,狠狠刺入了灵魂深处。
但……这不是掌控!
这是……烙印!是枷锁!是比上方那冰冷的机械囚笼更加恶毒、更加深入骨髓的……诅咒!
墙壁上,暗红的符文依旧在无声地流淌、旋转。那个代表夜烬跪姿的轮廓,在吞噬了我的血珠后,似乎确实……清晰了一丝丝?轮廓的边缘不再模糊,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加深了线条。然而,那并非力量的赐予,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宣告所有权般的……清晰!
而在那个轮廓的……心脏位置!那个我指尖点中的符文漩涡中心!
一点极其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目的……冰蓝色幽光!
如同最顽固的污渍,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正死死地嵌在那片纯粹的、流淌的暗红之中!与周围狂暴的毁灭硫磺气息格格不入!那是我!是我的血!是我苏妲己的灵魂印记!
它并非掌控符文的钥匙,反而像是一个……信号灯塔!一个……供那被囚禁的凶兽反向定位的……坐标!
就在我死死盯着那点刺眼的冰蓝烙印,感受着指尖和灵魂深处那无休止的灼痛与冰冷禁锢感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灵魂赤裸裸暴露在冰冷窥探之下的……战栗感,毫无征兆地、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不是来自墙壁的符文!不是来自上方可能存在的机械意志!
而是……来自那条无形的、滚烫的锁链……的另一端!
来自……那个被囚禁的、断臂重伤的……夜烬!
是他!他在“看”!
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这条刚刚建立、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双方灵魂的……血契锁链!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被侵犯领地的极致暴怒和……一丝被触及最深禁忌的、难以置信的惊骇意念,如同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钢针,顺着那条滚烫的灵魂锁链,狠狠刺入了我的识海!
“你……竟敢……!!!”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饱含无尽痛苦和毁灭欲望的意念冲击!如同濒死凶兽的绝命嘶吼,首接炸响在灵魂深处!
“噗——!”
我再也无法压制!喉间一甜,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星星点点洒落在身前冰冷的石板上,在墙壁符文的暗红微光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黑紫色!
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撞在石壁上!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
反噬!来自契约另一端的、凶兽最本能的灵魂反噬!
好……好得很!
苏妲己的凶戾被彻底点燃!眼底的冰蓝色幽光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瞳孔的束缚!痛?屈辱?被当成蝼蚁囚禁?被当成猎物窥视?被当成……可以随意撕碎的祭品?!
前世祸乱天下的妖妃,何曾受过如此“厚待”?!
你想看?!
那就……看个够!
我猛地抬手,用染血的袖子狠狠擦去唇边的血迹!眼神冰冷、疯狂、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不再抗拒那条滚烫灼痛的灵魂锁链!反而……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将属于苏妲己的意志……顺着那条锁链……狠狠地……撞了回去!
不是攻击!是……窥视!是……反向的入侵!
既然这锁链将我们相连,既然这烙印将我暴露……那么,你也别想隐藏!让我看看!看看你这头被囚禁的凶兽!看看你那硫磺血液和赤红眼眸下的……真相!
属于九尾妖狐的魅惑本源之力,混合着千年积攒的凶戾意志,不再是对抗,而是化作最锐利、最无孔不入的窥探尖锥,顺着那滚烫的灵魂通道,无视着另一端传来的狂暴怒意和毁灭冲击,狠狠地……刺向锁链的尽头!
“轰——!”
意识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片燃烧的熔岩地狱!
视野被无穷无尽的暗红与灼热所充斥!硫磺的毒气如同实质,疯狂地灼烧着感知!耳边是岩浆奔流的轰鸣、大地崩裂的巨响、以及……一声声压抑到极致、却饱含无尽痛苦的……野兽般的嘶吼!
混乱!狂暴!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碎片疯狂冲击着意识!
巨大的、布满暗红鳞片的断壁残垣在熔岩中沉浮!
冰冷的、由无数巨大齿轮铰链构成的通天锁链,贯穿天地,深深刺入翻滚的岩浆深处!
锁链的尽头……束缚着一团……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大阴影!那阴影在岩浆和锁链的撕扯下疯狂挣扎、扭曲!每一次挣扎,都带起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发出震碎灵魂的咆哮!
而在那巨大阴影的核心……在那翻滚的暗红火焰深处……
一双……燃烧着地狱熔岩般痛苦的……赤红眼眸!
那眼眸……巨大!非人!充满了纯粹的毁灭与暴虐!但此刻……在那无尽的痛苦和锁链的禁锢下……在那眼眸的最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如同星火般摇曳的……属于“夜烬”的……破碎意识?!
是他?!那巨大阴影的核心……那被锁链贯穿的……就是他本源的真面目?!
念头刚刚升起,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怒意,如同灭世的冰风暴,瞬间从那巨大阴影的核心爆发出来!
“滚出去!!!”
这一次,是清晰无比的、混合着痛苦、暴怒和……一丝被彻底窥破秘密的……恐慌意念!如同亿万根冰锥,狠狠刺向我的意识!
同时,我“看”到,那巨大阴影核心处,那双赤红眼眸猛地转向……我意识窥探的方向!冰冷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来!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意识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痕!剧烈的眩晕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几乎昏厥!
窥探被强行中断!灵魂锁链剧烈震荡,几乎要崩断!
我瘫倒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墙壁上那流淌的暗红符文和心脏位置那点刺眼的冰蓝烙印,在视野中晃动。
成功了……也失败了。
我看到了……那被囚禁的恐怖真容的一角。那绝非人类!是真正的、来自洪荒的灾厄凶兽!而夜烬……只是那凶兽被锁链强行束缚、禁锢在这具人类躯壳(或者说盔甲?)中的……一个痛苦的、挣扎的……碎片意识?
代价……是灵魂的重创,和指尖那如同岩浆灼烧般的、更加剧烈的痛楚。
但……值得!
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虚弱、却带着疯狂执念的弧度。
夜烬……或者说……被囚禁的凶兽……
你怕了?
你怕被我看穿?
你怕……这血契的锁链,最终……会成为你挣脱这冰冷囚笼的……唯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