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这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她。
疲惫的目光中盛着笑意,站起身:“本王公事繁忙,先走了。”
洛临夏也笑:“这么忙,还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说着,她将早晨来时从空间里取的自制暖宝宝掏出来。
撕开封装,扒开萧璟外袍,手伸进去,贴在里衣上:“别摘下来,它先替我陪着你。”
萧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被她扯开凌乱的领口,理好,好整以暇靠在门边:“轻薄本王的后果,回来再叫你尝。”
奉天殿中,百官一早到了。
都远远觑着安王——这位半年未见、风口浪尖的人。
没人上前搭话。
倒是盛禄笑眯眯站在他身后一揖:“安王爷。”
萧璟出京前,还孱弱不堪,身患绝症。
如今看着,虽然不是大好,倒全不像是有那劳什子肺病的样子。
盛禄暗暗咂舌。
那相州真有如此好的风水么?
神色黯然:“见到王爷气色大好,老臣心中甚感安慰。”
萧璟倒是主动继续搭话:“托盛公子的福,他人到了,本王这病也就好了。”
盛禄面色一凝,他那傻儿子说领了密旨去做什么事,匆匆离去,死活没告诉他。
竟是去惹了这尊罗刹!
心中猛地一沉。
余光瞥见龙椅上己经坐了那位年轻的皇帝,不知何时来的。
正向他们这边若有所思瞧着。
见盛禄看向自己,萧裕打破朝堂沉寂:“盛爱卿,你平日没少说安王的闲话,建议朕什么削藩,夺爵。”
“朕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如今看着,你二人倒也和谐。”
萧裕说话不一向是这阴阳怪气的风格,每每如此,都是要出事的前兆。
下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或许是看盛禄面色惨白,萧璟从善如流,替他回应了句“是”:“盛大人于公于私,都应和臣通力合作,共扶陛下。”
于公于私?什么私?
通力合作?
安王绝对是在搞他!
可偏偏这话说的,没有反驳的口子。
冷汗首流。
盛禄见皇上神情越发吓人,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臣与安王,毫无瓜葛,甚至可以说是离心离德。”
“哦?”萧裕来了兴致。
“其实啊,朕信你。”
“你们家诅咒皇叔来来不及。”
他从袖管抽出盛煜秘折,轻轻一掷,丢在盛禄脚下。
“看看吧,”,又指向百官,“你们传阅一下。”
盛禄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打开秘折。
他读书不多的好大儿,写了首打油诗。
“安王病膏肓,
王妃需求旺,
常照此下去,
命是快没了。
相州人跋扈,
屋舍倒挺新,
要说秦知府,
做事很用心。
安王死之后,
王妃复归谁?
臣愿接此妇,
抱得美人归。”
盛煜自信的将自己的印章盖在上面,署了名,填了日期。
盛禄死死的捏着折子一脚,恨不能立即吃了。
别的大臣看热闹,又不敢真的去盛大人手里抢,只能偷窥。
见到那些话,又是忍笑,又是以手扶额。
萧璟瞥了一眼,沉下脸来,义正言辞:“求陛下做主。”
萧裕握着柄扇子,等下面热闹够了,又将桌子右侧的一摞折子勾过来。
“盛爱卿,你儿子不光诅咒皇亲,色胆包天,觊觎安王妃。”
“还盛赞秦知府,这秦知府与你,倒是交情不浅呐。”
“偏偏朕收到御史折子,与方阁老联名举报,你卖官鬻爵。”
“秦继明在内的一百七十五人,都是通过你的运作,当了一方父母官。”
“有的,亦在这朝堂之上。”
“有的,”萧裕缓缓起身,下了御阶,走到他身边,用扇子抵着盛禄脊梁骨,“甚至就在朕的身边,照顾日常起居。”
“你是瞧着朕做这皇帝年幼需要人时时提点,还是,觉得朕不够格?”
盛禄哑然。
他没有觊觎皇权。
他只是贪图权力。
各处暗藏自己人,不过是他向上爬的手段。
而且萧裕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是他养大,亲手送进宫去的……
萧裕怎么会发现的?
可是既然萧裕这样说,就证明有九成九的把握。
此时不辩,比辩要强些。
至少没有丧命,待日后用钱将自己救出……
“陛下,臣有罪。”
“来人,”萧裕指着这位三朝元老,“带到刑部大牢,麒麟阁和刑部,你们一起,给朕彻查盛家。”
“朕容不下你们这些贪官污吏。”
萧璟心中冷笑。
什么容不下贪官污吏,萧裕心中明镜。
不过是在他身边埋人,触碰了他的底线。
下朝的时候,萧裕看着萧璟离去的背影,忽然一阵无名的烦闷。
“皇叔。”
“帮你除了名政敌,满意么?”
萧璟垂眸,并不正面回答:“盛家追随父皇打天下,当年父皇被困敌军,是盛禄的哥哥盛雍拼死救他出来,后来伤重而死。”
“盛禄的大儿子也战死在涪岭……”
这是在说情?
萧裕嗓子里像是卡了块烙铁,吐不出,咽不下。
烧的人皮开肉绽。
蹙眉:“这查抄的折子,你帮朕拿去盛家宣读吧。”
“是。”萧璟接过折子。
告辞准备离去。
萧裕这位皇叔长他几岁。
自小,萧裕便怕他,崇拜他,嫉妒他,可怜他,羡慕他。
他甚至不顾皇太孙的姿态,跑到诏狱,低声下气,拜师那两位罪人,想与他师兄弟相称……
结果呢,两个老头面壁而坐。
宁愿教那个衣衫褴褛,生命朝不保夕的萧璟,也不愿教他这个未来会继承江山大统的人。
后来,无论他怎样勤学苦读,精研武义,都再也赶不上他。
亦得不到他分毫垂青或半句赞扬。
“陛下还有话要说?”萧璟琢磨如玉,行为合礼,挑不出半点毛病。
“有个人从相州来了。”
萧裕又希望从别的话题能占些上风。
“是个姑娘,姓秦。”
“相术了得。”
“听说,曾钟情于你,你也很是欣赏。”
“如今,收在朕的后宫,倒是美人坯子。”
“皇叔不介意吧?”
萧裕撑腮,紧盯着萧璟的面色变化。
盛禄的打油诗暗示安王夫妇感情不合,秦眺却有正相反的结论。
他倒宁愿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