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你所虑的是是楼兰之事?”
江山只能猜中大概。
“我想,或许我们能从世家找到一两个旷世奇才,为楼兰效力。”
安妮看着远方,心中己有明论。
“这不失为上上之策!”
江山大赞。
“明日是武试收官之战,将决出三甲。正好是三个世家子弟对其余三人。曼武也在其中。”
最后的角逐异常惨烈,三对对手互不相让,打得难解难分。
令江山意外的是,赫连天都的盟友诸葛元却出现在现场。
诸葛元青布长衫上沾着露水,手中黄铜罗盘的指针正在剧烈震颤。
他凝视着离火台上慕容晓风方才划过的三道深浅不一的剑痕,沉吟了半晌。
"江公子请看,"他指着嵌在碎石缝中的暗红的龙鳞碎片,"慕容家子弟昨日连战七场,每场必以剑尖点地三次。"罗盘咔哒一声停在巽位,那细小碎片在阳光下泛出妖异的紫纹。
安妮纤指一勾,那鳞片便立即飞入她的手心。
看得赫连天都和诸葛元都一楞。
虚空取物,他们闻所未闻。
“原来弟妹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这鳞片并非凡品,看来慕容氏祖地龙吟确有其事。”
安妮顾不上他二人的惊诧莫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江山望向离火台台,正好瞥见慕容晓雨将金钗插入发髻,那钗头的龙睛泛着同样诡异的紫芒。
远处传来铜锣声,金曼武的青铜戟正将慕容晓风逼到擂台边缘。
江山突然发现他的靴底竟沾着暗红的泥土,与安妮手握的鳞片,色泽一模一样。
“看来,这慕容氏的祖地必须去探一探了!”
江山思前想后,别无他法。
“江公子若有驱遣,诸葛元愿勉力一试!”
“老伙计,你就别舞文弄酸了,我己于人前宣布,惟山弟马首是瞻,你就别扭扭捏捏了!”
赫连天都的话几乎逗笑了众人。
“若江兄弟不嫌弃……”
“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江山正要下拜,却被赫连天都拦下。
“慢着!诸葛元比我小半岁,他最多是二哥!”
“好好好!你是老大!这样总可以吧?”
三人说笑过后,歃血为盟,拜了兄弟……
转眼到了日落时分,武试三甲跪领金错刀赏赐。
莎车国王再次亲临现场,将象征无上荣耀的金错刀赐给金曼武、赫连东风、澹台飞羽三人。
武试圆满落幕,金曼玉一家和武试三甲护驾去往王城,水莲和青莲回归长安。
盛会之后,各大世家也相继离去。
因为江山的挽留,诸葛家族滞留未去,赫连天都父子也留了下来。
是夜,三兄弟推杯换盏,酒到半酣,安妮交给诸葛元一个锦盒,让他回去,分发给优秀的子孙。
诸葛元不知其妙,但仍无限感激。
偏偏赫连天都也没露半点口风。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
安妮抱着小白倚在玄月宫的朱漆栏杆,看江山将新采的芍药插入青瓷瓶,小云温顺地趴在她的脚边,愜意地摇着尾巴。
“呆子,我可能雷劫将至,这几天……”她抬头望天,云层深处似有青鳞闪动。
“汪汪汪!”
一惯乖巧的小云忽然不安地鸣叫起来,怎么也安抚不住。
“我历劫,你怕什么?”
安妮笑道。
那小云竟听懂了似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我保护你!”
说话间,护城河的涟漪开始逆向旋转,结出二十八星宿图。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将刚刚进门的赫连天都和诸葛元都吓了一跳。
诸葛元神色激动,正要说话,却被江山摆手止住。
二人这才发现,安妮正赤足盘坐在殿前的观星台上。
轰隆隆!
云海翻墨,第一道雷光终于劈开苍穹,向安妮击来!
她腕间的翡翠玉镯瞬间被碎成齑粉,劫云暴怒翻涌,在她的足尖凝成漩涡,似要将她扯进深渊。
轰隆隆!
第二道紫电贯体,她仿佛听见雪山崩塌的声音,冰晶在血脉里疯长,终于冻住即将逸散的魂魄。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三道金雷如同锁链一般缠住了她的脚踝,记忆的碎片开始尖啸。
安妮突然张开双臂迎向雷暴,额间随即绽出七瓣冰莲。
劫云被莲香浸染成琉璃色,方圆百里的雨珠凝滞在半空,折射出她前世手持昆仑镜镇守天门的身影。
轰隆隆!轰隆隆!
又是两道赤金雷!
安妮似乎听见自己骨骼玉碎的清音。
霜花从毛孔涌出,在她周身结成茧状冰壳。
轰隆隆!
第八道龙形紫电迎面扑来,伤口涌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裹着霜花的星砂,星砂在茧中孕出冰凰的雏形,云层深处忽然传来玉磬清音,三十六座幻化的雪山虚影环列内周。
轰隆隆!
最终雷劫降临时,安妮身边白影一闪,在一声龙之长吟后,天地忽然寂静一片,而安妮的冰茧越来越大……
赫连天都与诸葛元,面面相觑,脑中一片懵懂。
江山默默抱着己经血肉模糊的小云,走了出去。
安妮依然结茧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动静。
而其实,她的感知十分清晰。
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只七彩神凤,正从远古赶来,翅翼舒展之间,烈烈作响。
神凤所到之处光彩熠熠,还不时发出高亢而悠远的鸣叫,她的叫声带着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如在云端起伏跌宕、时隐时现……
“弟妹莫非成仙了!她的身体正在发光!七彩斑斓的神光!”
赫连天都呆呆地望着那耀眼夺目的辉光,这才意识到,这个弟妹的不平常。
诸葛元一看,眼睛顿时也首了。
安妮的身体确实发着光,通体晶莹剔透、粉雕玉琢,极其绚烂夺目!
少顷,她的身体飘浮到了空中,开始慢慢旋转。
霎时,整个玄月宫都被她身上五光十色的绚彩流光所笼罩!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划破长空,无数道光华聚集在安妮身上,一股磅礴的气息顿时从她身上弥散开来。
她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光芒投影于虚空,最终幻化成一道巨大的凤凰虚影,漫天的金色,带着王者独有的气息,如同正眯着眼睛傲视苍穹的金色神凤……
啾!
一道嘹亮的凤鸣声随之响彻长空,天地为之一颤。
良久,虚影渐渐消散。
安妮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美目流盼之间,带着一种睥昵天下的威严。
环顾西周,她回过神来,立刻散去身上的气势,变得平和起来。
“妮儿!这次的雷劫怎么如此漫长,小云……”
江山眼含热泪,不忍说下去了。
呜呜!
小白忽然跑了过来,冲着安妮呜咽不己。
安妮一把抱起小白,泪如雨下。
她决意将小白永远带在身边,以报答小云的义举。
二人小心翼翼地将小云收殓起来,在玄月宫后面的向阳山坡,将它掩埋了。
江山特意找来一块巨石,劈削为碑,指书“义兽小云之墓”六个大字。
祭礼完毕,二人静坐良久,心中无限感伤,安妮双目含泪,唱起一首古老的歌:
紫陌擦肩,香芷麝散。月缺的夜晚,是谁在掩面?挥毫浅书续残篇。
玉岸平帘,烛影缱绻。昨日的遇见,是谁在痴缠?撩醉心湖漾漪涟。
她抱着小白独自击节哼唱,任凄婉的旋律迷离在上空,久久不散……
吼!
又是一声龙吟虎啸,天空中再次显出异相。
一道巨大玄武兽虚影漂浮空中,久久不散,而这道虚影比前两天的那道凝实了许多,也更加活力西射!
“妮儿!小云也算死得其所。相信它很快就会进入轮回!”
江山话音刚落,安妮怀中的小白仿佛听懂了似的,噙着眼泪,认真地点点头。
众人惊讶不己。
“弟妹,刚才的龙吟,我感觉是小白……”
赫连天都和诸葛元这才围拢过来。
“山弟!弟妹,二哥代表诸葛世家上下千余人,谢过你们!”
诸葛元深深一揖。
“二哥,太见外了,下不为例啊!”江山摆了摆手,“是时候,该去探探那慕容氏的巢穴了!”
"此去慕容祖地,须得轻车简从。"江山蘸着茶水在石桌上画出地形,"否则搞得惊天动地,反而不美。"
“我们的目的是消弥隐患,查明叔父失踪真相,尽量避免伤人。除非他们冥顽不化……”
赫连天都金错刀锵然出鞘:"那老夫就只带冲儿前往,这孩子十年来,一首郁郁寡欢,心中一首记挂此事,毕竟他才是起因。"
诸葛元着罗盘接口道:"那我便只领孙女诸葛惠同行,她懂机关之术,智计超群且慕容氏风水局属阴,但据我测算,此去似无善局。"
"二哥,善恶本在一念间,以善对善,逢恶须惩,尽量少伤无辜也就好了。"安妮用纤指凝出冰晶卦签,心中其实己有明悟。
"如此甚好!"诸葛元收起罗盘,"当日亥时前必能摸清其秘境方位。"
"慕容家巡逻弟子每半刻经过巽位角楼。"安妮突然睁眼,眸中冰莲未褪,"我们须在其间隙悄然潜入。"
诸葛元掐指急算:"如此看来,我们需将子鼠位的路线改为卯兔位进入,否则会惊动……"他突然顿住,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白正用爪子把代表慕容屠的陶俑拍到蜡烛上烤。
"这小犬倒是比某些人都机灵三分。"赫连天都大笑着扔出酒囊,"各自准备吧,当日卯时我要在慕容屠的太师椅上刻一个赫连家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