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牵着你,让你自己走回去。”他憋得脸都红了才说出这么一句
顾矜一哂,这小孩心真好要是她估计早就将人丢下潇洒下山了。
“哦”调皮的小丫头当真乖顺了下来
风声瑟瑟,漆黑的林间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亮,是镇子上的人。
“找到了,找到了!”
先是一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声音灯光聚拢,小丫头在他身上不安分的扭着扬声唤道“阿婆”
一个瘦高的女人穿过人群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女人看起来不过才西十来岁这小丫头怎么能喊阿婆呢?顾矜抱胳膊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小丫头蹭了蹭她的脖颈讨巧的说道“阿婆小槿好想你”
“吓死阿婆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
“小槿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小槿乖乖听阿婆的话,阿婆不要生气了”她嘴甜的紧一句接一句的说
“阿婆不生气”
“那阿婆可不可以不揍小槿的屁股?”
“小瑾”这声音有点好听
顾矜跟着张望,人群散开一条路,女人站在最外面,风吹起她浅蓝色的衣诀,柳叶眉微蹙,杏眼朦胧。
“妈妈!”男孩喊着扑进女人怀里,搂着她的腰。
顾矜痴痴看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女人好像很难过。
她轻轻摸着男孩毛茸茸的发顶温声哄道“小瑾很勇敢了,是最厉害的男子汉”
他仰着脸,眼眶含着一泡泪“真的吗?”说着那泪就滚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女人蹲下身拿着帕子为他抹泪“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小瑾”
小丫头搂着阿婆的脖子偏要说话刺他“你是爱哭鬼吗?”
“小瑾不是,小槿才是爱哭鬼”他打着哭嗝也不忘回嘴
“爱哭鬼当不了男子汉”
“才怪,妈妈说我是最厉害的男子汉”
“阿姨在骗你哦,阿婆说这叫善意的谎言”
话落,耳边传来了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顾矜看的首乐呵,这小丫头真好玩就是声音太吵了,她正想堵个耳朵,蓦然发现手在缓缓消散。
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有些不甘心,好歹让她看完啊。
昏暗又潮湿的房间里两个小女孩紧挨在一起,顾矜嫌弃的站在这个房间勉强称得上干净的角落,不知道这又是哪儿,狭小的房间连一丝光亮也寻不到。
“小矜我好冷”很蹩脚的口音像是外国人。
“乌尔德你还好吗?”这声音是那个小丫头顾矜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片刻,确定了就是那个小丫头,她看起来瘦了很多,圆乎乎的小脸瘦出了尖下巴。
她抱着怀里那个更瘦小的女孩,笨拙的拍着她的肩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没关系抱紧一点,抱紧一点就不冷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
“我好像要死了,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吗?”
小丫头茫然的摇了摇头那道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死就是我的身体会变臭,然后我就消失了”
“为什么会变臭?你可不可以不要消失”
“笨,人死了就会变臭”
“那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也不想死”
“等你活,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过命的交情”她缓慢的重复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乌尔德一眼就拆穿了“你也不知道,这是别人告诉你的?”
“这是小瑾告诉我的”
她低低咳嗽着“你们的名字一样,你也叫小瑾”
“不一样,他是握鱼就是美玉的意思”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那你的名字呢?”
“我是木槿花”
“木槿花”乌尔德低声重复着又道“那是什么?”
她回想着试图说清楚一些“就是红红的有很多花瓣,闻起来特别香我家有很多”
“我没有见过花,听你说的那一定很漂亮”
“等我找到回家的路我带你去看好不好?阿婆收集了很多木槿花的花瓣我们可以去偷一点,她不会发现的……”
夜很漫长顾矜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低低的交谈声没有了,渐渐地,渐渐地双重奏的心跳声变成了独奏。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次没消失,顾矜发现了自己离不开只好站在角落里看着。
看着小丫头怀里的乌尔德变得像说的那样。
看着有人进来将乌尔德拖走,光亮有一瞬照进来了,又迅速湮灭。
时间流逝顾矜己经有些记不清被拖出去的这是第几个了,小丫头还好好的待在房间,其实也不算好好的,她再也没那调皮劲儿了虚弱的躺在一角,大概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她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时间顾矜无聊的数着小丫头的死期,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这些人好像来早了。
她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进来,眼瞧着小孩缓慢的爬到了门边顾矜只好跟上了上去,通道狭窄充斥着腐烂的味道,小丫头逆着光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外面被铁网围了起来,有点像监狱顾矜想着懒散的靠着墙壁,只不过这个监狱关押的都是小孩子,大概有百十来个,或者更多?
顾矜的视线扫了一圈人群,那个小丫头己经向铁网跑去了她想逃出去。她还没跑到角落里就传来一阵电流声,顾矜眉头微挑,都不用看铁定被电的外焦里嫩。
小孩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顾矜走近了些蹲下身想看看她是不是要哭了,小孩却漠然的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半晌,她终于动了,却是转身跑回了自己出来的洞口。
顾矜一哂,慢悠悠的朝着洞口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却冲了过来,穿过她的身体。
顾矜一怔看了眼自己消散的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坐在洞口的小家伙,有点可惜她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又是一个夜晚,这回更吓人了,天上连一轮朦胧的弦月都没漆黑一片,小孩儿拿着匕首在地上挖着什么顾矜凑近了些看清楚了,是虫子。
这是过了多长时间?小丫头的头发蓬乱瘦的皮包骨头,上一次见那身有些破烂衣服变得己经和抹布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