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终于从钟粹宫回来了,皇后没有急着问话而是让珍珠把提前准备好的酸梅汤端给德福。
咕咚咕咚,一整杯凉爽的酸梅汤下了肚整个人同头到脚的透心凉,德福喟叹一声,“总算是活过来了。”
珍珠在一旁偷笑,她拉着德福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活过来赶紧干正事,主子和荣嫔娘娘还等着呢。”
德福哎了一声,躬身说道:“主子,奴才奉您的命将钟粹宫的宫人分开询问了。当时走水时钟粹宫时大部分的宫人都跟着荣嫔娘娘去了册封礼,除了小格格那儿原本伺候的人,留下的不过是一手之数。”
“并且留下来的多为末等宫女,只有两位是二等宫女。”
“她们没有允许平时是连正殿都进不去的,每个人都把当时自己在干什么说清楚,并且西人都有同伴证明。”
德福微微的停顿,虚虚抬眼看了下荣嫔,而后才继续,“倒是这个春儿,几位姑娘回忆的时候都说没看见春儿,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何时去了偏殿。”
荣嫔愤恨的拍了下桌子,气血上涌竟是连一贯的冷静都保持不住了。
“绝对是这个春儿没错!贼喊捉贼就是说的她!”
皇后看向德福,“那你可有去问这个春儿当时火起时她在做什么?又为何不大声呼救?”
德福点了点头,“奴才自然是问了,春儿说当时她在院子里除草,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却是见正殿浓烟滚滚,她没有多想立刻跑去正殿查看,可到的时候正殿己经走水,她又去呼喊人一同救火。”
“钟粹宫的奴才不多,春儿便跑到延禧宫等临近宫殿去找帮手,只是惠嫔娘娘也是去了册封礼,留在延禧宫的人手也不足。春儿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去找帮手。这一点延禧宫的奴才们都能给她作证。”
荣嫔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这么听起来倒是自己冤枉了春儿?难不成真的是凑巧吗?
皇后知道事情还没完,看了德福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主子,据春儿说她从延禧宫回来以后就忙着救火,可偏殿的嬷嬷们却自己跑了出来竟然将小格格遗落在偏殿。春儿说荣嫔娘娘一首对她们这些奴才很好,她不能让娘娘再失去唯一的女儿,所以她就淋了一桶水冲到了偏殿。”
“她找了好久才在床檐那儿找到小格格,正要抱着小格格往外跑,可房梁却突然倒塌横在了她的身前。”
德福看向皇后,“纳兰侍卫回忆的时候也说了的确是房梁横在床榻边,一个小宫女抱着格格,在那种情况下很难走出来。纳兰侍卫说若他是春儿他也会选择躲到床榻或者是角落处等着人来救。”
荣嫔咬着唇,纵然从前以自己的智商引以为傲,可现在涉及到了自己的孩子脑袋里竟然只剩下了一团浆糊,想也想不明白。
荣嫔只好向皇后求助,“娘娘,臣妾听了德福的描述反倒觉得这件事不关春儿的事,可事情实在是太过凑巧了,不能不让臣妾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她。”
“春儿既救了小格格那便是臣妾母女的救命恩人,可若是贼喊捉贼,那岂不是被她蒙在鼓里?还请娘娘帮帮臣妾。”
皇后点点头,“本宫自然是清楚,所有在看到春儿的时候就跟她说等她伤好以后就让她自己想想想要什么赏赐。不论火灾跟她有没有关系,但她至少救了小格格,一码归一码。”
荣嫔一脸感激的看向皇后,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臣妾多谢娘娘,若没有娘娘帮臣妾拿个主意臣妾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自来聪明,这次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女儿,也是正常的。”
“珍珠,你挑两个小宫女去照顾春儿,告诉她本宫不会亏待了她,等她病好以后若是想要到坤宁宫来伺候也是可以的。”
珍珠眼睛微微瞪大,这···春儿不是钟粹宫的人吗?还是小格格的救命恩人,把她弄到坤宁宫来,荣嫔会愿意吗?
珍珠用眼神询问着皇后,皇后冲她点了点头,“去吧,去库房拿点药材让太医务必治好春儿。”
“是,奴才这就去。”
荣嫔手指轻轻的在腿上敲了敲,她不确定的问道:“娘娘这是想拷问春儿对臣妾是不是真的忠心?”
“不仅如此,也是想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观察。若她真的如她所说人淡如菊什么都不求,那本宫也不会亏待了她,调教好把她再给你送回去,也算是为你培养了一个心腹。”
“但是若她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纯粹,露出尾巴是迟早的事,本宫就当是帮你处理了一个奸细。”
荣嫔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深处藏着感激,她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在这后宫之中竟然也能得到一丝真心。
皇后娘娘对她有着知遇之恩!
“臣妾多谢娘娘大恩。”
皇后起身将荣嫔托起,“好了,你今天己经给本宫行了好多次礼了,本宫就算是不为了你也要为了本宫的女儿啊。”
荣嫔顿时心一动,声音哀婉婉转,“娘娘~”
皇后:不对劲儿,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
乾清宫内,烛火将康熙勤政的身影映照在窗棂前,可外面等待的敬事房总管却如坐针毡。
小德子眼观鼻鼻观心,若是平时早就上去调侃两句,可今日他却不敢。
举着托盘的手己经变得酸软,可榻上之人却像是入定了般一动不动。
敬事房总管微微抬头往一旁看去,恰好与梁九功的眼神撞在了一处。
眼神里夹杂着满满的恳求,梁九功撇了下嘴,终于还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觉得帮一帮这个倒霉蛋。
趁着让人重新换蜡烛的时候,梁九功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西洋钟。
“呦,万岁爷看折子看的入迷,奴才竟然一时之间都忘记了时辰,这都戌时末了(晚上九点),万岁爷也该歇着了。”
敬事房总管趁机将牌子往前一递,“万岁爷,请您翻牌子。”
乌雅氏官女子的绿头牌也被做好放了上去,只不过是在最后一盘的末尾。
康熙眼神落在这些牌子上,眼前却突然出现皇后那张眼中只有小格格的脸,内心突然涌现出一抹烦躁,大手一挥,康熙不耐的说:“滚出去,朕今日不翻牌子。”
敬事房总管登时感觉天塌了,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颤的说:“万···万岁爷,这新人还未侍寝,祖宗规矩坏不得啊!”
康熙凉薄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敬事房总管身上,却是如同一座大山要把他压垮。
可敬事房总管管不的这些,他们敬事房就会干这个的,若是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他这个总管也不用当了。
“万岁爷,之前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特意交代了,奴才···奴才也是没有办法啊。”
“按照祖宗规矩,新人须得承宠后才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再说···再说太皇太后对侍寝的事很是看重的。”
康熙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如同惊雷一般在奴才们耳朵里炸开,“怎么,朕这个皇帝说的话还比不上太皇太后和皇后?你的主子莫不是并非是爱新觉罗氏?”
“奴才不敢!万岁爷息怒!”
小德子低着头率领着乾清宫的奴才们也紧跟着跪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梁九功还算是镇定,那也是强装镇定。
梁九功抿了抿唇,斟酌着劝说,“万岁爷,太皇太后也是为了宫中子嗣繁茂,单看她老人家如何疼爱两位阿哥就是了。”
“那皇后呢?”
嘎?
梁九功一脸惊讶的看向康熙,就见康熙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而后重复的问道:“皇后又是为什么?”
梁九功:明白了,奴才全明白了!
知道病症再对症下药就好使多了,梁九功将茶杯往前送了送,低声说:“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就算是想要您的陪伴可娘娘也不能首说不是?”
“万岁爷,您忘记了您自己之前说的话了吗?您说在新人未承宠前不能去坤宁宫,这是对皇后娘娘的保护。您说皇后娘娘与您同心娘娘能不晓得吗?”
“娘娘啊就算是盼着您可也不能说啊。”
梁九功一脸的胜券在握,可没想到这些百试百灵的话说出去,这次却不奏效了。
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回,就听主子爷冷笑了一声,梁九功顿时低下头装鹌鹑。
“盼着朕?呵,盼着朕所以朕随随便便的收个女人她也不在意?她就是这么盼着朕的?”
梁九功:嘎?原来这病只看了一半啊!
梁九功正要开口,却听见康熙的吩咐,他闭上嘴眼睛却突然瞪得老大,只听康熙说:“今夜召乌官女子侍寝,既然皇后盼着,朕就随了皇后的意。”
梁九功:???
敬事房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