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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被他打晕的神秘人，此刻却站在槐树枝桠间，嘴角挂着阴森的笑，皮肤下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你不是死了？！”薛破虏惊得差点脱手，却见“神秘人”张开嘴，里面伸出的不是舌头，而是条布满倒刺的蛛肢。
李重阳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感觉他的反抗太过轻易……
这根本是具控的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此刻正通过某种邪术监视着一切。
子时的更鼓响过第三声时，槐树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树干上浮现出与玉简相同的莲纹。李重阳猛地将玉简按在槐树皲裂处，龙骨之力顺着纹路涌入，整棵老槐树竟在金光中轰然倒塌，压碎了地面最后一处阵眼。
幽蓝火焰熄灭的瞬间，所有血蛛傀同时僵住，化作漫天黑灰。
驿站内重新陷入寂静，唯有远处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冷笑，混着夜枭的啼叫，说不出的森然。
“看来咱们的‘次子’只是个幌子，”苏明月擦着额角的冷汗，望着地上逐渐风化的傀儡残骸，“真正的黑莲九子，怕是早就盯上了龙骨宿主……”
她忽然注意到李重阳掌心的玉简残片在发烫，上面的“九子”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血月”，而月轮边缘，正悄悄泛起妖异的红色。
薛破虏突然指着东方咋呼：“快看！祁连山方向有火光，像是……像是山体在开裂？”
李重阳望去，只见远处山峦间腾起紫黑色烟雾，月光照在云隙间，竟形成了个巨大的黑莲投影……
正如神秘人所说，血月祭典的第一个阵眼，己经在他们眼皮底下启动了。
紫鸢忽然捡起神秘人遗留的玉佩，发现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长子守血河，次子饲蛛傀，三子……”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玉佩边缘渗出的血珠，正沿着刻痕汇成新的图案……
那是个被斩断的龙骨图标，断口处滴着黑红色的液体，像极了正在流淌的鲜血。
驿站的油灯不知何时重新亮起，映出西人满身尘土却灼灼发亮的眼睛。
李重阳将玉简收入怀中，指尖划过龙骨吊坠，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红的纹路，像被血丝缠绕的莲花。
他忽然轻笑，打破了夜的凝重：“看来咱们的西北之旅，要从抓‘次子’升级成闯‘九莲’了……薛破虏，把你的‘醉流霞’拿出来，今夜咱们边喝边商量，怎么让黑莲组织知道，西北的沙子，硌牙得很。”
薛破虏哭丧着脸摸出酒坛：“殿下，您刚才烧的干草堆里，还埋着我藏的半只烤山鸡……”
话没说完就被紫鸢踢了屁股：“闭嘴吧你，没看见苏姑娘在研究阵图？明天天亮前，咱们得赶到最近的地脉节点……说不定，那儿正有位‘三子’等着咱们送他去见阎王呢。”
夜风掠过驿站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
此刻他看着伙伴们或研究玉简，或擦拭兵器，或互相拌嘴，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倒也不算太难熬……
毕竟，有人并肩的黑夜，永远比独行的黎明更有温度。
暮春的柳絮粘在御书房的朱漆窗棂上，像未化的残雪。
景弘帝盯着舆图上西北新添的三道地动裂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头，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李重阳跪在丹墀下，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却比三年前离京时多了几分焦苦……
那是案头堆着的加急军报在冒烟。
“西北三个月震了十七次，”景弘帝忽然开口，声音像被柳絮堵住，“凉州的折子说，甘州地缝里冒出来的黑水能腐蚀兵器，牧民的牛羊喝了水当场暴毙。”他抬起眼，鬓角的白发比记忆中更密，“而你带回来的‘次子’傀儡，连太医院的老太医都认不出是什么材质……是人是妖，重阳？”
李重阳叩首道：“回父皇，黑莲组织用活人祭炼蛛蛊，制造出的‘血蛛傀’半人半妖，操控它们的核心是嵌在脑部的黑莲水晶。”他顿了顿，想起驿站废墟里那具风化的傀儡，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鳞片状纹路，“更棘手的是，他们盯上了西北龙脉，试图用‘九莲归位’阵图割裂地脉。”
景弘帝忽然冷笑，指尖划过舆图上的龙骨峡：“朕派去查玉门关商队失踪案的暗卫，上个月在湟水下游捞出半具尸体……胸腔被掏空，只剩枚刻着黑莲的玉坠。而你二哥最近很‘关心’西北战事，他的幕僚前天刚向户部申请调运十万石青稞，说是要赈济凉州灾民。”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是掌管钦天监的王叔急冲冲闯进来，手中金册哗啦作响：“陛下！昨夜血月现于西北天区，正应了‘洛河图’里‘血月临关，龙骨泣血’的预言……”
话没说完就被景弘帝抬手打断，老皇帝的目光却落在李重阳腰间：“重阳，你从西北带回的玉简，可曾让钦天监的人看过？”
李重阳摸了摸贴胸收藏的玉简，残片上的“血月”二字此刻正在发烫：“儿臣正想禀明，玉简背面新显露出半幅阵图，与太清池底的玄武岩画……”
他忽然顿住，想起三年前在太清池避暑时，曾见过池底刻着类似的莲瓣纹路，当时只当是先祖的镇水符。
景弘帝却闭目长叹：“二十年前，你母妃临终前曾托孤于朕，说‘若重阳额间灵纹现，便是龙骨觉醒之日’。”他忽然睁眼，眸中映着烛火跳动，“如今西北地动、血月现世、黑莲作祟，而你的二皇兄和西弟在朝堂上斗得不可开交……老二摔了御赐的琉璃盏，说要率军西征为大顼收复甘、肃、瓜、沙西州；五皇子则在御花园宴请西域使团，席间展示了能在水上行走的‘奇技’。”
殿外的柳絮突然被风卷得漫天飞舞，遮住了檐角的铜铃。
李重阳忽然想起，紫鸢曾在他袖中塞了只蛊虫，说是 “能闻出黑莲味”。
此刻袖中虫鸣轻响，竟与景弘帝案头的军报焦香隐隐呼应……
这焦香，分明是黑莲组织邪术特有的腐木味。
“父皇，”李重阳忽然抬头，“让儿臣回西北吧。黑莲组织的‘九莲归位’需要九处地脉节点，如今己在祁连山启动了第一处，若不及时阻止……”
“朕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再当救火的先锋！”景弘帝突然拍案，翡翠扳指迸出裂纹，“你可知老二及其党羽今早如何弹劾你？说你在西北豢养私兵，收买人心，连驿站老仆都成了你的暗桩！”他忽然放软声音，“重阳，你母妃去得早，朕只剩你这么个…… 能办实事的儿子。太子被打入死牢，二皇子善谋却失之仁厚，这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