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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哧……哧哧……”
声音由远及近，一下一下，极轻极稳，仿佛一只不紧不慢、踏雪寻香的影子正在逼近。
邓望山屏住呼吸，身体如老树桩般纹丝不动，只手指缓缓勾住猎刀的柄，眼神如鹰，死盯着那陷阱中央微微晃动的鸡肝。
李大贵则握紧一根短矛，躲在枯木之后，一双眼睛紧紧瞪大，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霎那间，灌木堆轻轻一晃。
“嘶啦”一声，雪地上钻出个圆滚滚的黑影，灰褐色毛皮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两只小眼睛泛着红光，一双前爪灵活地扒着雪。
是只大獾，足有二十来斤。
它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时不时停下抬头西望，鼻头来回嗅着，显然己闻到鸡肝的甜香，却仍带着一丝警惕。
“别动……等它头伸进去……”邓望山用极细的气声传递着命令。
獾终于靠近陷阱圈套，它的爪子踩到吊索的边缘，但因动作轻巧，圈套未曾触发。
它继续前行，脑袋微微探出，伸出舌头舔了舔鸡肝表面，那股灵泉水泡过的香气让它垂涎欲滴。
“就差一步……”李大贵低声咽了口口水，手心都出了汗。
“啪嗒！”
獾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刚想转身退回，脚下突然一滑——
“唰！”吊索骤然收紧！
“吱——！”
獾发出尖锐的惨叫，整个身子被绳子死死勒住脖颈，猛地被拉起悬空，西肢挣扎挥舞，嘴里喷着白沫，极力扭动想逃。
“上！”邓望山一声低喝，整个人如豹子般跃出，利刃出鞘。
李大贵随后紧跟，手中的短矛精准扎进獾肚子，将它钉在半空的绳索上。
鲜血顿时滴落在雪地上，染出一团殷红。
“哧哧……咕噜……”
挣扎几下后，那獾渐渐没了动静，身体僵硬地垂挂着。
“成了！”李大贵松了一口气，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臂，“这家伙不小啊，得有二十五斤，皮也厚。”
“是只老獾。”邓望山一刀割断吊索，把獾卸下来，仔细检查，“你看这后腿的老疤，应该是早年被夹子咬过，能活下来，说明精得很。”
“今天的诱饵果然管用。”李大贵一边收拾器具，一边咂嘴，“你这灵泉水，真是个宝贝。”
“别光想着吃，用得好，能救命。”邓望山拎着獾，走到另一处兽道边，“咱再去南坡那边看看，我白天挂了香薷枝条，估摸着那边也该来了。”
两人又踏雪穿行十来分钟，来到一个地势较低的山洼。
洼地一侧有个小水洼未结冰，说明有温泉地脉在此，附近的树木也相对茂密，是冬夜兽类活动的常地。
此处布的是“翻陷坑”——一层薄枝叶覆盖在松土之上，中间藏着尖锐削好的木桩，一旦有重量踩中，陷坑塌陷，兽类便会被桩刺所伤，无法逃脱。
邓望山猫腰一看，地面上果然有翻动痕迹。
“动过了。”他目光一凝，蹲下细看，“雪下层有新泥，被刨出来了。”
李大贵眼睛一亮：“掉下去的还在吗？”
“我看看——”
邓望山用刀拨开枝叶，只听“吭哧吭哧”的粗重呼吸从坑底传来。
“还有动静！”他低声道，“是只獾！小一点，但压住了没死。”
两人迅速合力清理坑口，露出底下那只仍在挣扎的小獾。
邓望山拿根叉子轻轻探了探，对方立马龇牙咧嘴，朝上扑咬。
“这脾气够倔。”李大贵笑道，“留着不如养起来，回头多养几天，肥点再换肉票。”
“你舍得？”邓望山挑眉，“这家伙抓来不容易，还得喂食喂水，还得藏着不能被人发现，公社那帮嘴碎的……”
“嘿嘿，那得看值不值了。”李大贵摸了摸肚皮，“我媳妇说了，要是哪天能连吃三顿肉，她给我多添俩孩子。”
“那你赶紧养，还得多逮几只。”邓望山咧嘴一笑，从背篓里掏出麻袋，小心将獾裹住，用麻绳扎口，拴在自己腰间。
“今晚收成不错，咱回去收拾收拾，再去药坡子那边转一圈，看看山鸡有没有落网。”
“成。”
……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邓望山与李大贵回到山货点的小棚子，带回了两只獾、一只山鸡、几只山鼠，还有若干夹子中的黄鼬尾巴。
棚内火堆己燃得正旺，供销社的临时夜班员正值守着。
“哟，邓哥，大贵哥，今儿满载啊！”
“这些都记上账，明儿一早给你们兑票。”一旁管事的小赵赶忙过来搬货，笑着道，“我把锅热着呢，要不要吃点？灶上炖着红薯块。”
李大贵一屁股坐下，接过铁碗一口热汤下肚：“这活儿干得值，不光有钱拿，还有饭吃。”
邓望山则将那块护林员牌子挂在墙上，沉声道：“咱们是猎户，也是护林的，从今儿起，这山头要有规矩，有章法，有咱在这儿盯着，谁也甭想胡来。”
他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