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喻笙偏头看了周宇团一眼,挪了挪位置,远离了他一些。
周宇团厚脸皮跟着挪过去,喻笙又挪,他又跟,挪了两米距离,两个人愣是没说一句话。
到底是喻笙年纪小,沉不住气,最后开口问他:“大哥哥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大哥哥你一直跟着我干嘛?”周宇团这样回她。
小喻笙歪歪脑袋:“什么?”
“什么?”
“你干嘛重复我说话呀?”
“你干嘛重复我的话呀?”周宇团不仅学,还要掐着嗓子学。
小喻笙可算是明白了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大哥哥在干嘛了。
“大哥哥是学人精!”
“大哥哥是学人精!”
“大笨蛋!”
“小喻笙是大笨蛋!”
“不是!”小喻笙大声吼出来,紧接着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周宇团也懵了,“喻笙不记得我了?”
小喻笙皱着眉:“我要记得哥哥?我和你见过吗?”
周宇团发现喻笙那颗小缺牙已经长出来了,头发也长了些,所有现在的时间就是在上回的时间线后边。
周宇团蔫了一样:“……我是你们家隔壁村的老表,今年十七岁,家里人不要我了,离家出走来到这里,所以小喻笙不要暴露了我。”
原来小喻笙的那些难过记忆可以被改变,抹去,但会连同他的出现一起。
只是记得几句印象比较深刻的话。
“你怎么证明?”人还是那样丁点大,没想到警惕心还变强了。
“我都知道喻笙的名字。”
“很多人都知道啊。”
难搞了。
周宇团把他所知道所有关于喻笙家的事都说出来,小喻笙才勉勉强强相信了他。
“我们喻笙刚刚在想什么?”周宇团适时发问。
小喻笙沉默了好久,才说:“我弟弟发烧了,爸爸妈妈带他去镇子里的医院看病。”
“你担心弟弟?”
“有一点。”
周宇团观察着喻笙的神情:“还有在想什么呢?”
“……我有点委屈。”声音低低的
周宇团摸着小喻笙的头,“怎么了?”
小喻笙沉默了好久,才很委屈说:“爸爸妈妈冤枉我……”
“是弟弟和他的朋友叫我一起去摸鱼的……不是、不是我带头去的……”小喻笙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
那是喻笙没有提到过的小时候。
周宇团心疼地把人抱过来,动作轻轻帮她抹掉眼泪,但也没叫喻笙不要哭。
哭出来才好。
“他们都觉得是我的错,都、都不听我解释,又说我不拦着弟弟,害他发烧……”
小喻笙越说越委屈,眼泪一瞬间像没了束缚似的,大滴大滴地掉,“我、我又不知道弟弟会发烧……而且就算我拦了,弟弟也不会听我的……”
“弟弟、弟弟还不帮我解释,他不小心把我的棒棒糖撞掉了我都没有怪他,他、他都不来帮我说话。”
原来棒棒糖的事情也在这次?所以喻笙只是告诉了他一部分的委屈。
最后小喻笙自已拿自已衣服大力地擦掉眼泪,有点像在自言自语:“我只是有点难过……”
周宇团让小喻笙看着自已,很认真说:“不是你的错。”
喻笙圆圆的眼睛呆呆地眨了两下,“什么?”
“不是你的错喻笙,等我们喻笙当了妈妈,会听自已的小孩解释吗?”
“当妈妈?”小喻笙自言自语一样,大概是很难想象出那么长远的未来,过了一会,她用力地点头,“我会听的,不然小孩子被误会会很委屈的。”
事实上,未来的喻笙真的说到做到,小宝做错了事,她都会问原因,有时候小宝不愿意说,喻笙还会哄他说出来,然后安慰小宝或者告诉他以后应该怎么做,连大声呵斥都没有过。
“那喻笙比他们棒多了,哥哥都可以听你解释,他们做不到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我们喻笙做好自已就好。”
小喻笙想了好久,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想清楚了什么,笑笑说:“好。”
周宇团也对她笑,问:“想吃糖吗?”
她可能不好意思,很害羞地用手指比了个很细微的距离:“一点点想。”
“喻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镇子的医院离这里很远的,爸爸妈妈要很晚才能到家。”
“那哥哥去你家给你做糖可以吗?”
“哥哥会做糖!?”
“会。”
小喻笙低着头思考了会:“好。”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兴冲冲地拉着他往家里的跑。
刚好回去路上有卖橘子和葡萄的,周宇团便买了些,准备用来做糖葫芦。
喻笙家的厨房有些小,但基础的工具都是齐全的。
因为过程本来就不难,而且之前有段时间经常给小宝和喻笙做,所以整个过程对周宇团来说是非常熟悉的。
但是看着小喻笙踮着脚,用特别好奇的目光看着锅里,他便放慢了动作,加点讲解,想把这个过程延长,顺便让她学会怎么做,以后可以自已做。
做好的糖葫芦要在油纸上晾凉,周宇团把糖都移到客厅的风扇下,洗了串葡萄让小喻笙解解馋,然后趁这个空隙把厨房收拾回原样。
周宇团把厨房都打扫干净出来,就看见小喻笙趴在冰糖葫芦地桌子上,很期待地盯着那盘糖果。
他走过去拿了一串给小喻笙,“可以吃了。”
小喻笙接过,仰着头问:“那我吃咯?”
傻傻的。
周宇团笑着点头:“嗯,咬下去会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真哒?”小喻笙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嘎嘣脆的响声,她看了周宇团一眼,转着眼珠子嚼了几下,最后笑眯眯说:“好神奇耶。”
她拿出来一串,递给周宇团:“哥哥也吃。”
然后两个一大一小就坐在椅子上“咔擦咔擦”。
“其实我不明白。”小喻笙突然开口。
大概是刚刚的安慰还有现在的糖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小喻笙开始愿意和周宇团吐露一下内心的想法。
“不明白什么?”
“弟弟说爸爸妈妈最爱他,第二爱阿姐,最不爱我。”
小喻笙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些不解,可周宇团的眸光忽的一顿,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喻笙的问题。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认真想想,又好像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的爱分配的不均匀呢?其实刚刚在河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出答案。”
一时无言,客厅里沉默好了一会儿。
“给我们喻笙看个东西。”周宇团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给小喻笙看小宝的照片。
“哇!”喻笙快要把脸贴到手机上,“好可爱!”
“喻笙长大以后的宝宝也会这么可爱,他最爱的是你。”
“我的宝宝?最爱我?”
“对,我也最爱你。”
以小喻笙的年纪,她会把所有的爱都理解成亲情层面的爱,所以就更加不理解周宇团这个远房亲戚为什么会爱她。
“哥哥为什么最爱我?”
“因为你是喻笙。”
“嗯?”
周宇团力道不轻不重地压着小喻笙的肩,“只因为你是喻笙,我和宝宝都最爱你,不因为任何其他,我们的心也是偏的。”
“所以喻笙不要难过,你再等等我们,在此之前,我们喻笙要学会爱自已。”
“爱自已?”小喻笙歪着脑袋。
“对,要先学会爱自已,才能爱别人。”这是有回周宇团在喻笙帮人做线上诊疗的时候听来的。
小喻笙和周宇团对视了好久,最后点头:“好,我会学会爱自已的。”
“很棒。”
两个人都在笑,小喻笙却没有来地生出一股子忧伤,她问:“哥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周宇团愣了片刻,回她:“我们未来会再见的。”
“真的吗?”
“拉勾。”周宇团伸出手。
两人定下约定,周宇团的意识便陷入一片昏暗,再睁眼,便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线。
天蒙蒙亮,怀中的人缓缓掀开了眼皮,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一睁开眼睛就不记得了。”
周宇团帮喻笙揉了揉太阳穴,又在她脸上吻了下,“没关系。”
没关系什么?
喻笙没想明白,周宇团突然很流氓说:“叫声哥哥来听听。”
喻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了当说了句:“弟弟。”
这还是前些时间喻笙得出的结论,周宇团的实际年龄是要比她小的。
周宇团特别不服气,使出了杀手锏,两只手在喻笙的腰上挠,“喻笙刚刚说什么?”
喻笙挣扎了会,最后求饶:“哥哥哥,我叫你哥哥。”不得不说有时候人该怂时就得怂。
但周宇团还不肯饶了她,两个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周宇团突然停下动作,问喻笙:“你知道我和小宝为什么爱你吗?”
喻笙先是一骨碌爬到床尾,远离周宇团,然后才弯着眼说:“因为我是喻笙呀。”
周宇团也弯起唇:“对!”
我们都在学着怎么爱自已,怎么去爱我们所爱之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