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玻璃花和赵梦成的鼓动下,几个女工和年轻小伙子开始蠢蠢欲动,站在霍非典面前,面目狰狞,像是要把他撕吃了。
“给钱!不给钱,我们不会再干了,现在就辞工回去!”
“开始说得天花乱坠——衣服卖出去就给工资,现在只给几百块的生活费,打发叫花子啊!我连出去给女朋友买衣服、吃顿饭都不够,你今天必须给我们结算工资!”
“不给钱,点火,烧了他的工厂!”
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半尺长的火苗冒出;旁边另一个穿着露大腿牛仔裤的小伙子,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跃跃欲试地摇晃着火苗,喊道:
“给钱不给钱?不给钱,现在就点火……”
“砰!”
突然之间,一个通体漆黑的物体如同一道闪电般划过天际,伴随着滚滚蒸汽,以惊人的速度从众人的头顶疾驰而过。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这个神秘的黑色物体竟然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它的目标!
人群之中,一名男子惨叫着应声倒地。他的脑袋遭受重创,原来是被一只滚烫的熨斗狠狠地砸中了!只见鲜血如同泉涌一般从伤口处流淌而出,径直溅洒在了一旁同样炽热的熨斗之上。
那鲜血与高温接触后发出阵阵"哧哧"声响,仿佛恶魔的低语,同时冒出缕缕红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这股刺鼻的腥臭味令人作呕,在场的人们纷纷捂住口鼻,面露惊恐之色。
而那位不幸倒地的男子,则是以耳朵率先着地,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此刻的他虽然尚存一丝意识,但显然已经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将自已击倒在地。
他的口中仍在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着:
“给钱......”原来,这位倒下去的男子正是之前准备点火的那个年轻小伙子。
众人的目光顺着熨斗飞来的方向看去,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花姐身上。
此时的花姐正一条修长的,稳稳地站立在那张熨烫桌子之上。
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刚刚冲到前方的那个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片冰冷和冷漠,像是敦煌里的魔女夜叉。
她张着嘴巴,露出森白的獠牙,简直换了一个人,正用响亮而尖锐的声音大声说道:
“大伯,看清楚了吧?”
“看清楚了!”霍非典抖动着他的方形大嘴,笑道,“是他们几个不跟我们一条心,要造反的!”
又尖声尖气地对那几个年轻人说:
“想破坏我的工厂?你们这是犯法,你们现在被开除了!滚!”
几个想要与地上躺着的人一起起哄造反的年轻人,感到被愚弄了,面面相觑,看着地上受伤的小伙子,不知所措。
他们没想到花姐会出手……
“死了没!”赵梦成一边恶狠狠地吼道,一边弯下腰去捡起那个还冒着热气的熨头,紧紧握在手中。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朝着躺在地上穿着一条露出大半截大腿牛仔裤的小伙子身上踹了一脚。
“要是死了,就立刻打电话叫火葬场的人过来收尸!别在这里碍眼!”说罢,他猛地转过身,手里拿着熨头,像挥舞着一把利剑一般指向那几个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年轻人。
只见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喉咙里发出一阵如同破锣敲响般难听的声音: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老子可是盯着你们好多天了!整天不好好干活儿,尽知道偷奸耍滑!居然还有脸跟老子要工钱?!现如今更是胆大包天,想要搞破坏、烧掉老子的厂子……”
一瘸一拐的男人霍老板,不耐烦地抖动着手中厚厚的账单走了过来。
他来到赵梦成和那个小鼻子男人的身后,大声嚷嚷道:
“让他们赶紧滚蛋!老子看到他们就心烦!把他们的工钱扣下来,回头分给其他好好干活儿的兄弟们!”
地上的小伙子已经爬起来,捂着头,傻站着,像只头朝下、掉进满是竹签陷阱的山羊,不解地看着赵梦成:
“是你说要点了厂子的……”
“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过?”
“刚刚你不是说……”
“说你妈个头!”赵梦成扬起了熨头,吓唬道,“老子就是说了,咋样?我那是帮我表舅试一试你们的心,看有谁不想与我们同甘共苦的,果然是你们几个……”
“赶紧走吧,别让我发飙!”小鼻子男人握紧拳头。
“你们竟然合伙起来演戏欺骗我们......”那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此刻恍然大悟,满脸怒容地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霍老板,大声吼道,
“好啊,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们!你根本就不想给我们几个人发放应得的工资!告诉你,我可都打听过了,咱们这里就数我们几个拿的工钱最少!我辛辛苦苦给你干了整整半年呐,结果呢?到头来你就只给我区区 500 块钱!
你这也太黑心了吧!妈的!别以为你手底下人多势众就能随便欺负我们,想这样轻轻松松把我们赶走还一分钱都不付,门儿都没有!今天要是不给我们结清工钱,我们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跟你死磕到底!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反正我们也没活路了!”
“把他们赶出去!”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人群圈子的霍老板,站在一个椅子上,挥舞着手臂,喊道,“给我都打出去……”
“我要到劳动局,社保局,环保局,科技局,水果局……告你们……!”
“啊……”眼镜男的声音被小鼻子的拳头中断。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一场战斗开始了……
花姐、赵梦成以及小鼻子等人,还有他们的那帮老乡和亲戚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凶狠。
很显然,这一场争斗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人群骚动起来,似乎寻找……
刘一杆拉着蔡探花,急忙躲在熨烫桌子下边,眼睛却没闲着。
只见花姐他们纷纷把手伸进了身边堆积如山的衣服堆里,紧接着,一根根闪烁着寒光的钢管和粗壮的木棒被抽了出来。
这些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手持凶器的众人如饿狼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些已经“被开除”的年轻人们扑去。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厂区。那些可怜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四散奔逃。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逃窜,都无法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工友……
他们哭爹喊娘,像是被围猎的老鼠,田鼠,松鼠……
霍非典的乡党们,毫不留情,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和木棒,对那些逃跑的年轻人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他们一路将年轻人赶出了厂房,又赶出了居民楼……一路上,棍棒相加,打得那些年轻人头破血流,哀嚎连连,连连求饶,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想要工钱了!
终于,经过一番漫长的追逐,年轻人们已是筋疲力尽,伤痕累累,他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片噩梦般的地方……
直到看着这些年轻人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完全没了踪影,花姐等人才停下脚步,满意地收手,像是驱逐出去侵略的敌人!
他们兴高采烈,大摇大摆地返回了厂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霍非典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凯旋而归,送上一个个沉甸甸的红包,并连声感谢:
“辛苦了!辛苦了!”
众人点了点红包中的钞票,喜笑颜开,每个人都在感谢老板:
“表舅,我爱你!”
“表叔,你真棒!”
“典子,你这一招真厉害,下次要出手,还喊我啊……”
“这等于加班费翻了几倍!”
……
皆大欢喜,只有刘一杆与蔡探花还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